第1章 干部子弟市长居思源空降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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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好了。

    这些干部……”望了一下王长,他将后面的话吞了下去。

     居思源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一定是刚才开会时,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

    程文远边说着边往边上停着的二号车走。

    就在正要开门上车时,他又转过身,迅速走到四号车边,边上车边说了句:“还嫌江平不乱,这些浑蛋!” 居思源被马鸣引导着坐上了二号车,这是政府的市长专用车。

    他不清楚吉发强出事后这一年的时间里,二号车是不是停着。

    没了市长,谁还能坐?而且江平市不仅没了市长,也没了常务副市长。

    原来的常务副市长也一道进去了。

    在来江平之前,居思源就知道这大半年来,政府的工作一直由程文远负责。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程文远在坐着二号车。

    但今天,程文远坐到了四号车上。

    刚才程文远不经意间走到二号车前,或许正是一种惯性使然吧! 车队是中国官场的一大特色。

    一大长溜车子,而且都是高档的,呼地从街道上经过,本身就是一种风光。

    何况这些车子的车牌号,也是当地最靠前,这能说明什么?说明上面来人了,有重大活动了。

    车队就是一个地方政治生活的一种直观体现,老百姓哪有时间天天去估摸领导干什么,但一看到车队,老百姓就清楚了。

    清楚过后的老百姓,一开始还惊奇,然后再骂上两句,再后来就麻木了。

    反正车队就车队吧,我们老百姓还不是得过自己的日子? 居思源抬眼看着窗外。

    江平市是一座老城市,它最初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汉朝。

    千年城池虽然几乎没有了,但这街道上还是能隐约地看见一幢幢老旧的房子。

    道路狭窄,车队走着就停住了。

    居思源接着看见交警飞速地跑到了路前面,几分钟后,路又通了。

    这当儿,他瞥见路两旁伸出店门口的商铺舌头,一段一段的,他问马鸣:“这街怎么回事?” 马鸣迟疑了下,说:“这是江平的老城区,凡到此地的大富豪必须得从这过。

    ” 居思源有些想起来了,去年他以科技厅长的身份来江平时,也从这路上走过。

    只不过那时候这路上好像没看见这么多人。

    而这回,不仅人,还有车,慢慢蠕动着,似乎成了一段梗阻了的肠子。

    马鸣也叹了口气道:“这路要改建,都提了好几年了。

    一直没改成。

    老百姓太难对付了。

    吉……” 居思源明白马鸣下面没说的是什么,是说吉发强在时,也曾想下决心改建,同样是没搞成。

    官场上语言丰富,由此可见。

    吉发强当年在时,马鸣一定是左一声吉市长右一声吉市长地叫着,现在吉发强出事了,曾经的秘书连提他的名字也得小心翼翼。

     “是吧。

    好!”车子出了老街,上了江平市中大道,又走了七八分钟,就到了大富豪。

    临下车时,居思源突然问马鸣:“刚才文远同志会议中间出去,是……” “啊,听说是高市长……啊,不,是高捷的老婆来了,说要找省里领导。

    ” “啊!”居思源也认识江平的原常务副市长高捷,那人是老三届,看起来很能干,也很有些官相。

    二六年,他刚考到科技厅当副厅长时,第一个接待的市级领导就是高捷。

    高捷领着江平市科技局的同志去汇报工作,同时争取科研资金。

    就第一印象来说,居思源对高捷感觉不坏,人很爽快,说话和喝酒都有些军人作风。

    而且后来对资金后续的实施与管理,也还到位。

    去年,当听说高捷出事时,他起先还感到有些惊讶。

    那现在,高捷的老婆找到会议上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没问。

    即使问了,马鸣也不能作答。

     车子停稳。

    徐渭达和王长在前,并排边走边说话。

    程文远先下车了,但却等在路边上,直到居思源走到了前面,才跟了过去。

    进了餐厅,菜已经上好了。

    主次坐好,徐渭达说:“今天该由思源同志造句。

    ” 造句,是官场酒席上的一句行话,就是酒席开始前的简单致辞。

     居思源摆摆手,笑着道:“渭达书记说!你说才合适。

    王长部长,是吧?” “都行,都行!”王长含糊着。

     徐渭达便站起来,端着杯子,向王长副部长示意了下,说:“那好,我就来造句。

    今天对于江平来说是个重要的、有意义的日子。

    我们欢迎王长部长一行。

    来,先干了这杯!” “好,好!谢谢!”王长也欠了下身子,将杯子里的酒喝了。

    大家坐下,程文远却还半站着,杯子也还是满的。

    徐渭达向他看了眼,程文远先将酒喝了,然后说:“是有意义,喝!” 居思源似乎听出了程文远话语中的牢骚。

    但他没动声色,而是端起杯子,敬了王长副部长一杯,又敬了其他两位省委组织部的处长各一杯,然后才敬徐渭达。

    徐渭达坐着,说:“都是家里人,意思下。

    ” “这杯酒我不能意思,我得全喝了。

    ”居思源眼望着徐渭达,将酒干了。

     徐渭达也将酒干了,道:“这是第一次。

    将来可不能……哈哈,喝吧。

    ” 居思源坐了下来,他得将喝酒的分寸掌握好。

    刚才站着敬酒,是因为王长副部长和两位处长都是省里来的干部,而徐渭达,是市委书记,一把手,怎么着,这第一次,他都得敬。

    而除了这三位,他没有理由再站着敬其他人了。

     ……酒在流淌,时间也在消逝。

     一直到酒席结束,居思源发现,他和程文远居然一杯酒也没互相喝。

    他没敬程文远,程文远也没敬他。

    送王长副部长上车时,他与程文远的眼光碰了一下,一瞬间他觉得也许自己刚才应该主动跟程文远喝一杯的。

     省里同志走后,徐渭达喊居思源:“思源哪,中午没事吧,咱们到休息室坐会儿。

    ” “这……渭达书记中午不休息?” “休息?算了。

    啊,你休息吧?那好,小马啊,给思源同志安排好。

    我也先走了,下午到市委再谈。

    ” “也好。

    ”居思源确实有午睡的习惯,只要不是出差和时间实在安排不过来,那怕睡半小时,他也得忙中偷闲地眯上一会儿。

    虽然是眯一会儿,可对下午的工作大有帮助。

    不然的话,往往是到了三点头就有些发晕,只得喝茶提神。

    池静笑话他这是公子哥习气,他却说非也,这习惯养成全是因为当了十年记者。

    当记者除了采访和写作,还有一个功夫得练,那就是休息的功夫,抓住一丁点儿空闲,打个盹,让紧张的脑子得到调整。

    那些年,有时他就睡在人家会议室的长椅上,倒头就睡,而且睡得香,睡得沉实。

     马鸣站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