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干部子弟市长居思源空降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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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远的离开。

     如果说江平将来就是居思源所要面对的战场,那么,徐渭达其实可以说是半身离开这个战场的人了。

    来江平前,省委副书记李南和省委组织部长孙兴东跟居思源谈话,就明确地告诉他:“省委对江平的领导班子有通盘的考虑。

    对徐渭达同志,将会有其他安排。

    你到江平,先到政府熟悉工作,然后再到市委。

    ”孙兴东部长还特地强调:“渭达同志很有基层工作经验,要多向渭达同志请教,这对你现在和将来的工作都会大有裨益。

    ” 居思源点点头。

     孙部长又说:“到江平后,一定要搞好班子内的团结。

    特别是跟副书记间的团结,与文远同志也要密切配合。

    文远同志是在江平成长起来的领导干部,对江平情况熟,政策性强,一定要保持好关系。

    只有班子团结了,工作才能打开局面。

    思源啊,江平刚刚经历过一些事情,你去后一定得‘三慎’,也就是慎言、慎独、慎行。

    ” 程文远,就从孙部长谈话时起,事实上成了居思源在江平战场上最能看得见的对手。

    当然,也可能根本不是对手。

    至少从工作层面上来看,也许更是战友,甚至会是意想不到的合作者。

    居思源希望是后者。

    如果不是后者,也不希望是敌人。

     该居思源讲话了。

     突然,居思源感到脸有点发烧。

    他赶紧喝了口茶,翻了下文件。

    文件是他的讲话稿,这稿子是江平市政府办提供的。

    市长人还没到,替他工作的机器们已经转动起来了。

    刚才,他看了一下,文字还是不错的,就是套话太多,官话太多,但原则性强,在今天这样的场合讲也十分贴切。

    他本来准备就对着稿子念一遍完事,但在听徐渭达讲话时,他决定放弃这稿子,而改用自己的语言来说。

    其实,平时在厅里大会小会,居思源都会让秘书写稿,但他很少对着稿子讲。

    那稿子,一般用来下面学习和提交媒体的。

    他一直认为,带着稿子,这是重视;脱离稿子讲话,那是水平。

    既要重视又要水平,因此就只好既麻烦秘书,又充分调动自己了。

     “尊敬的王部长,”居思源顿了顿,还是加了句,“尊敬的渭达书记,同志们!” 徐渭达大概也没有料到居思源在开头就“尊敬”了自己一回,象征性地咳嗽了一声。

    这一声,居思源当然听到了,他继续道:“本来,我得照着讲话稿来讲,因为今天这个会议很重要,对于我个人来说更重要。

    既是省委组织部召开的江平市干部大会,又是我到江平参加的第一次会议。

    我很重视,也很感动,同时又很不安。

    正因为这些心情交织,所以我还是得用自己的语言,简单地讲三点。

    ” 会议中心沉入了难得的安静。

    会议真正的主角亮相了,江平官场传来传去的人物终于现身了。

    这个人物如何,这个人将来在江平会走怎样的路,江平官场对这个人将会如何评价,这第一次亮相事实上就初步有了结果。

    特别是第一次亮相的讲话,那个倒霉的吉发强市长第一次到江平上任时,念讲话稿不知怎么就将徐渭达书记读成了徐达书记,中间的“渭”字竟然蒸发了。

    有人说,就是这一个字,让徐渭达书记伤了心。

    因此,当一年前,江平官场出现一系列窝案时,徐渭达本来可以救吉发强的,但他没救。

    甚至民间有小道消息说,徐渭达还踢了一脚。

    这居思源呢?这居思源会不会成为吉发强第二? “我来江平,首先是组织的决定,更重要的是我个人的要求。

    ”居思源此言一出,底下的安静立即被打破了,连王长副部长也稍稍地扭了一下头,徐渭达更是将单眼皮向下使劲地垂了垂。

     “为什么说是我个人的要求呢?”居思源补了一句,又足足望了台下三十秒,才道,“我对江平这个地方有感情。

    我的父亲早年曾经在江平工作,我的很多老上级、老领导,都曾在江平这块土地上奋斗过。

    他们都告诉我,江平是一块热土,一块蕴藏着真、善、美的土地,一块能够让人为之不懈奋斗、为之不断奉献的土地。

    这些年,我在省城工作,也不断地同江平的同志们打交道,也到过江平多次。

    我一直对自己说,如果有一天,我能够到这块土地上来,为这块土地上的人们工作,那或许也是一种幸福。

    现在,我来了,站在江平的大地上。

    我可以这样说,我居思源来江平,是工作的,是奉献的,是带着一颗热忱的心来的。

    我希望江平的同志们能够支持我、爱护我。

    因为从现在起,我就是江平的一分子,就是江平人了。

    ” 大概是居思源的讲话实在出乎了底下所有人的意料,居思源停顿时,全场没有一点声音。

    大家的眼睛都望着高高大大的居思源,居思源明白他所要的效果达到了。

    他又道:“刚才讲的是第一点。

    第二点,在江平,我是个新兵,因此恳请渭达同志多带我,多帮助,多关心我,还有班子里的同志。

    第三点,我在此声明,我在江平没有任何亲戚,我的亲友们一个也没有在这里。

    今后,如果大家遇上以我亲戚的名义托事,请一概拒绝。

    ” 居思源停了话头,大家以为他或多或少还会再讲两句,但没有了。

    短暂的沉默后,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来。

    这掌声里,分明听得出感叹、怀疑、猜测,甚至是哂笑。

    也难怪,现在的干部哪个不能口头说一套,背地里做一套?吉发强当初来时,也说过相同的话。

    结果呢?他的亲戚几乎走遍了江平市的所有要害部门。

    说者自说,那是组织需要;听者自听,那是面子需要。

    至于将来怎么样,谁还能说得清?Ⅰ米Ⅰ花Ⅰ在Ⅰ线Ⅰ书Ⅰ库Ⅰhttp://book.mihUA.NET http://book.mihUA.NET 王长副部长最后作了个会议总结,也提了几点要求。

    会场上已经是台上大雨台下中雨了。

    好在居思源也见过多次这样的场面,他微微地皱了皱眉,旋即又恢复了笑容。

    他的笑容是职业性的,而且也就是这十来年生长出来的。

    这笑容一旦生长出来,就不大好去除了。

    有时候在家,妻子和女儿都笑话他,这笑容挂着,就像家里也是机关一样。

    他只好又笑笑,那种笑长期挂在脸上,肌肉开始适应了,成了定式。

     会议结束时,徐渭达陪着王长副部长,先到了后台。

    居思源跟着,正要出后台上车,程文远来了,手机还拿在手上,嘴里正骂骂咧咧的。

    但居思源听不懂,他用的是一口地道的江平话。

    徐渭达问:“怎么了?” 程文远掏出支烟,点上火,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