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最后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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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到关东后,林彪就把它们带在身边。

     当即决定:7旅19团和1师2团,分别由西南向东北,由北向南,担任主攻;7旅21团一部和1师2团,由东南和西北两个方向对进,做为辅助攻击;1师3团为预备队,兼打可能西窜之敌;7旅20团和一个保安团,负责打援。

     2月14日(22),部队已经进入攻击地域,林彪还是有些不放心:打个电话,先别打,等我去。

     太阳卡山(输入者注:这个‘卡’字似乎应为‘下’字。

    也许“太阳卡山”是个地名?请网上高手,特别是东北银指正),林彪从法库赶到秀水河子附近,在彰武方向公路下一座破庙里,又召集师旅领导开了碰头会。

    然后去到附近一个老乡家里,两块门板一拼,地图一摊,就踱起步来。

     一夜未合眼。

    不是背着手来回踱步,就是盘腿坐在炕上,老和尚打坐般一动不动。

    枪炮声响成一锅粥,炮火映红了皑皑白雪,也透过被震破的黑糊糊的窗纸,一阵阵映在那张瘦削的脸上。

    眼睛半睁半闭,眉头一动不动,看不出任何表情。

     下半夜了,枪炮声还没有弱下来的势头。

    52军赶来增援的一个团,已在10多里外的太平庄打响了。

    两处枪炮声搅成一团。

     林彪看看表,让7旅作战科长陈世勋,去告诉战斗总指挥、7旅旅长彭明治(曾任驻波兰大使。

    最后一个职务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武装力量监察部副部长):天快亮了,敌机要来,援兵要到,拂晓前若不能结束战斗,就撤下来。

     今年77岁,一副慈眉善目的陈世勋老人说,彭旅长让我报告林彪,拂晓前一定结束战斗。

    可天亮了,枪还在响。

    林彪又让我跑了一趟。

    进村一看哪,满街都是写着“USA”的战利品,弹药箱,汽油桶,十轮卡,大炮。

    土八路这回可开洋荤了!俘虏一堆堆蹲在雪地上,黄糊糊的像一堆堆窝窝头。

    战士们拿着美国枪,叫着,跳着,一梭子一梭子朝天上放。

     月亮明晃晃挂在天上,天地一片银色。

    敌人还嫌不亮,又把照明弹一个个挂了上去。

     天出奇的冷。

    干部战士都穿着薄棉衣趴在雪窝子里,有的还穿着在山东、河北时老乡慰问的双层布夹鞋。

     17时20分,开始肃清外围敌人,3小时结束战斗。

     22时,开始总攻击。

     “九·一三”前的回忆录,都大谈“一点两面”和“三三制”。

    并说这是在东北第一次运用“林总”的“一点两面”和“三三制”战术。

    “九·一三”后,这些字样都不见了。

    有的文章把“三三制”变成了“以各个战斗小组为单位编成疏散的战斗队形”(23)。

    而在有关黑土地这场内战的几乎所有的文章,“九·一三”前的“林彪”、“林总”,“九·一三”后大都代之以“东总”。

     2团突破口正是敌人主要防御点。

    重迫击炮发射的燃烧弹,在阵地前沿筑起一道德火墙。

    冲上去的战士变成了“火人”,有的扑倒不动了,有的在雪地上翻滚着。

     眼见冲击受阻,7旅的方向却鸦雀无声。

    江拥辉没有多想,也来不及多想。

     他的任务就是从北面打进去,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小的伤亡从北面打进去。

     枪林弹雨中,一个称职的指挥员的头脑,会变得出奇得冷静、敏捷而又活跃,在扑面而来的热浪中,江拥辉发现东北角敌人火力较弱,还有个弯曲的小河沟,便于隐蔽,冲击距离也短。

    他立即命令1营向那里运动,集中全团火力压制敌人,掩护1营迅速发起了攻击。

     就在这时,7旅方向枪声大作,撼动了整个战场。

     原来,这是林彪安排的。

    他故意让19团晚20分钟发起攻击,迷惑敌人,使敌人将兵力和火器投入到2团方向,以增加攻击的突然性和可靠性。

     趁敌人转移火力之际,2团1营迅速突破敌人阵地。

    接着,另外三支箭头也相继射入镇内。

     短兵相接,全美械的13军可就不如半美械的52军了。

    大炮不能上刺刀,炮弹都打到后边去了。

    每班只有3支步枪,想拼命也只有3把刺刀。

    可敌人也不是一打就瘫,没刺刀就跟你抢枪把子。

    有个机枪手脑袋被扭住了,还抱着机枪射击。

     这一仗,1师和7旅伤亡700多人。

     这个数字,打破了山东和华中地区8年抗战中任何一次夜战的伤亡纪录。

     秀水河子战斗,是在节节后退的不利态势下,利用敌人轻敌冒进,精心策划的第一个干净利落的歼灭战。

    对于打击敌人气焰,消除当时对美械装备敌人的恐惧,恢复和坚定斗争信心,无疑起了相当的作用。

     从更广泛的背景上看,这一仗向那个“万花筒”时期诉说着的,却远非仅仅如此。

     沙岭—碰上了“王牌”就在1师和7旅乘坐30多辆美制“大道奇”,在老百姓“这八路可真小看不得呀”的啧啧赞叹声中,浩浩荡荡阔阔气气驶出“一举成名”的秀水河子时,沙岭战斗打响了。

     2月初闯到关东的新6军新22师,2月10日后,相继占领盘山、台安、辽中,在辽河以北以西地区形成一条线式防御阵地。

    其66团和师教导营进至辽河南沙岭村,成为突出孤立部分。

     辽东军区决定吃掉这股敌人。

     兵力部署,以4纵五个团(后又调来3纵一个团)主攻,3纵两个旅警戒、打援。

     除了都是打孤立突出之敌外,一切都和秀水河子是另一种情景。

     首先是“最后一战”。

     战前动员:这是“最后一战”了,这一仗打完了,东北就和平了!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动员一切力量坚决打好这一仗,也一定能打好这一仗!日本鬼子都打垮了,顽军算老几?把炮弹放出去就是胜利! 真是把对手当成几炮就能轰散的“土顽”了。

    结果一打才明白,新6军新22师是号称“虎师”的王牌中的王牌。

     从延安到西柏坡,毛泽东都有电报,要林彪想方设法打掉这个新6军新22师。

    林彪几次想集中绝对优势兵力,吃掉这个王牌中的王牌,都未得手。

    4纵和3纵都是东北野战军中和主力,也可以说是王牌。

    可这都是后来的事。

    是在和新6军这些王牌不断较量中打出威风的。

    就像在山海关“拒敌于国门之外”的7师,后来成为著名的“攻坚老虎”,当时还不是一样。

    现在,这两个纵队各方面实力,都明显地逊于对手。

     不是“土顽”是“王牌”,就该认真对付了吧?不能说没认真,但战术是谈不上的。

    四面八方,人海战术,猛打猛冲,把立足已稳之敌当作立足未稳之敌,一次不行再来,还不行再上。

    这个部队伤亡大了,顶不动了,换个部队再顶。

    就像羊顶架似的,顶了一昼三夜,不得不撤出战斗。

     毙伤俘敌近7百人,4纵和3纵伤亡为2千1百人(24)。

     张继璜老人当时是四纵十旅二十八团政委。

     老人说∶ 开进路上,大家都很高兴。

    打八年日本还要打老蒋,“最后一战”了,能不兴奋?我们团后边是炮团,九门日式山炮,大骡子大马拉着,瞅着美气神气又长劲儿。

     一开火就不行了,那炮弹不少从敌人头上飞过去落到自己阵地上去了。

    敌人那炮弹却象长了眼睛,专往咱人堆里砸。

    都是燃烧弹,打哪哪着火,雪好象都打着了。

    我和团长在一间草房里指挥,草房打着了跑到外边。

    草垛,芦苇,可利用的隐蔽物都打着了。

    没招了,就躲进个大粪坑里指挥。

     我们还有个粪坑,部队往哪儿躲呀,就那么顺着街道往里冲。

    我说这样不行,赶快在墙上打洞,从两边房子里往上攻。

     当时还是班长的崔文清老人说∶ 和新二十二师一交手就叫人吃惊。

    枪打得准,炮打得更准,就在你头上几米处爆炸———小鬼子可没打出这水平。

     赵斌当时是四纵十一旅三十二团二营副营长。

     老人说∶ 我那个营伤亡了一半,大都是火焰喷射器烧的。

    一打一条火龙,满是冰雪的大街都烧黑了。

    当时也不知道那叫“火焰喷射器”,就叫“那玩艺儿”,“喷火的那玩艺儿”。

    后来不知谁说那叫“火箭炮”,大家就叫“火箭炮”。

     来个纵队领导,说∶甚么娘卖×的“火箭炮”,弄来个我看看! 我带两个班,从路边人家挖开墙钻进去。

    两个国军趴在沙袋后面,正往火焰喷射器上鼓捣甚么。

    我瞅一气,认准了,就扑上去。

     满以为拿回来就有办法了。

    那个领导转圈儿看,掂一掂,踢两脚∶娘卖×的,就这么个玩艺儿呀?就这么个玩艺儿叫“火箭炮”呀! 撤出战斗后,大家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