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兵家之李鸿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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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于十月以轮船溯江赴安庆,面谒国藩,哀乞遣援,谓吴中有可乘之机,而不能持久者三端:曰乡团,曰枪船,曰内应是也;有仅完之士,而不能持久者三城:曰镇江,曰湖州,曰上海是也。

    国藩见而悲之。

    时饷乏兵单,楚军无可分拨,乃与李鸿章议,期以来年二月济师。

     咸丰十一年十一月,有旨询苏帅于国藩,国藩以李鸿章对,且请酌拨数千军,使驰赴下游,以资援剿。

    于是,鸿章归庐州募淮勇。

    既到安庆,国藩为定营伍之法,器械之用,薪粮之数,悉仿湘勇章程,亦用楚军营规以训练之。

     先是,淮南迭为发捻所蹂躏,居民大困。

    惟合肥县志士张树声、树珊兄弟,周盛波、盛传兄弟,及潘鼎新、刘铭传等,自咸丰初年,即练民团以卫乡里,筑堡垒以防寇警。

    故安徽全省糜烂,而合肥独完。

    李鸿章之始募淮军也,因旧团而加以精练,二张、二周、潘、刘咸从焉。

    淮人程学启者,向在曾国荃部下,官至参将,智勇绝伦,国藩特选之,使从鸿章。

    其后以勇敢善战,名冠一时。

    又淮军之初成也,国藩以湘军若干营,为之附援,而特于湘将中选一健者统之,受指挥于鸿章麾下,即郭松林是也。

    以故淮军名将,数程、郭、刘、潘、二周、二张。

     同治元年二月,淮军成,凡八千人。

    拟濒江而下,傍贼垒冲过,以援镇江。

    计未决,二十八日,上海官绅筹银十八万两,雇轮船七艘,驶赴安庆奉迎,乃定以三次载赴上海。

    三月三十日,鸿章全军抵沪,得旨署理江苏巡抚,以薛焕为通商大臣,专办交涉事。

    此时常胜军之制,尚未整备。

    华尔以一客将督五百人守松江。

    是年正月,敌众万余人来犯松江,围华尔数十匝,华尔力战破之,及鸿章之抵上海也。

    华尔所部属焉,更募华人壮勇附益之,使加训练,其各兵勇俸给,比诸湘淮各军加厚。

    自是常胜军之用,始得力矣。

     松江府者,在苏浙境上,提督驻扎之地,而江苏之要冲也。

    敌军围攻之甚急,李鸿章乃使常胜军与英、法防兵。

    合攻松江南之金山卫及奉贤县。

    淮军程学启、刘铭传、郭松林、潘鼎新诸将,攻松江东南之南汇县。

    敌兵力斗,英法军不支,退却,嘉定县又陷,故乘胜欲进迫上海。

    程学启邀击大破之,南汇之敌将吴建瀛、刘玉林等开城降。

    川沙厅敌军万余又来犯,刘铭传固守南汇,大破之,遂复川沙厅。

    然敌犹雄劲不屈,以一队围松江青浦,以一队屯福广塘桥,集于泗滨,以窥新桥。

    五月,程学启以孤军屯新桥,当巨敌之冲,连日被围甚急。

    鸿章闻之,自提兵赴援,与敌军遇于徐家汇,奋斗破之。

    学启自营中望见鸿章帅旗,遽出营夹击,大捷,斩首三千级,俘馘四百人,降者千余。

    敌军之屯松江府外者,闻报震骇,急引北走,围遂解。

    苏防解严。

     淮军之初至上海也,泰西人见其衣帽粗陋,窃笑嗤之,鸿章徐语左右曰:“军之良窳,岂在服制耶?须彼见吾大将旗鼓,自有定论耳。

    ”至是欧美人见淮军将校之勇毅,纪律之整严,莫不改容起敬,而常胜军之在部下者,亦始帖然服李之节制矣。

    当时,曾国藩既已独力拜讨贼之大命,任重责专,无所旁贷,无所掣肘。

    于是以李鸿章图苏,左宗棠图浙,曾国荃图金陵。

    金陵,敌之根据地也,而金陵与江浙两省实相须以成其雄,故非扫荡江苏之敌军,则金陵不能坐困;而非攻围金陵之敌巢,则江苏亦不能得志。

    当淮军之下沪也,曾国荃与杨载福、彭玉麟等,谋以水陆协进,破长江南北两岸之敌垒。

    四月,国荃自太平府沿流下长江,拔金柱关,夺东梁山营寨,更进克秣陵关、三汊河、江心洲、蒲包洲。

    五月,遂进屯金陵城外雨花台,实李鸿章解松江围之月也。

    故论此役之战绩,当知湘军之能克金陵,歼巨敌,非曾国荃一人之功,实由李鸿章等断其枝叶,使其饷源兵力,成孤立之势,而根干不得不坐凋。

    淮军之平全吴,奏肤功,亦非李鸿章一人之功,实由曾国荃等捣其巢穴,使其雄帅骁卒,有狼顾之忧,而军锋不得不挫顿。

    东坡句云:“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同治元、二年间,亦中国有史以来之一大观矣。

     李秀成者,李鸿章之劲敌,而敌将中后起第一人也。

    洪秀全之初起也,其党中杰出之首领,曰东王杨秀清、南王冯云山、西王萧朝贵、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