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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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哪里是不领情,是雍正这面子拗不过来,哪有他刚刚命人将老九接回来,就马上放了老十的道理? 八阿哥登时不做声,心里腹诽皇帝惺惺作态,不过是想着各种借口不让他们兄弟重聚罢了。

    就因为这个,八阿哥连雍正后面一句“也罢等过一阵子再看吧”都没听见,直接出了神,直到他对面坐着的康亲王连声招呼:“廉亲王,廉亲王——” “皇上问话。

    ”康亲王小声提醒,“问咱们今日所议之事,此前议得如何了。

    ” 廉亲王转头,视线正好对上皇帝的视线,“嗯”了一声起身,冲上面拱了拱手,突然从袖中抽出了一本奏折,朗声道:“回皇上的话,整顿八旗军务的事,臣弟与下五旗几位旗主已经商议过一阵,已经有所倡议,但是今日臣弟进圆明园之前,刚好见到园外有诤臣跪谏,臣弟便顺带将他们的奏折带进园子,想要交与皇上过目。

    ” “跪谏?”雍正瞬间变了脸色,廉亲王这一招着实出乎他意料之外。

    而且廉亲王不顾群臣齐齐变了脸色,径自打开那奏折,抑扬顿挫地开口念道:“这上疏写得不错,就叫做《请罢河南总督田文镜以谢天下疏》……” 只听“砰”的一声,雍正的手掌在龙椅椅背上重重一击,发出一声大响,他带着难以置信的眼光盯着廉亲王,愤然道:“好你个允禩……” 廉亲王面色不变,合上了手中的奏疏,面向雍正,似乎很奇怪地问:“皇上,臣只是很好奇,田文镜在河南推行‘官绅一体纳粮一体当差’,一众清流与谏官因此上疏表示不满,朝中上下一起反对皇上推行的新政。

    皇上因此才邀请关外各旗主王爷进京,恢复‘八王议政’的祖制,难道今日皇上召臣弟等来,不正是为了此事吗?” 雍正直到此事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八王议政,便等于架空皇帝本人的权力,若是当真恢复了“八王议政”的祖制,而且想要议什么都可以的话,他们想要议的,恐怕便不止是眼下正在推行的新政,而是别的。

     此刻皇帝本人那如刀的目光紧紧盯着侍立在一旁的弘时,难得这位皇阿玛放缓了语气,柔声问:“弘时,来,整顿八旗军务,邀请下五旗旗主进京,是你安排的。

    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 岂料雍正话音刚落,允禩已经接上:“对,弘时,皇上说的没错,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安排的,各位旗主都是你邀请来的,丰台大营接管军务也是你与弘昼亲自去看着办了的。

    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弘时立在雍正身边,此刻一张脸涨得血红,瞬间又褪成惨白。

    他早该知道这位八叔不好相与的,果然此刻八阿哥当面捅他一刀,而且将他当众推出来,逼他扛下整件事。

     弘时心里清楚,若是他此刻退缩不认,回头此事他照样脱不了干系,只怕还会落得个“孬种”的名头,永世不得翻身。

    他自忖此事安排得周密,十九必成,而且涉及两名皇子。

    皇阿玛如今膝下只余三名皇子,就算事后要罚,难道还能将三人中的两人全惩处了去不成? 可是他在皇父面前,还是没办法直承与他人合谋,于是只能一脸困惑与乞求,转向雍正皇帝:“皇阿玛,毕竟田文镜将这天下人都弄得怨声载道的,长此以往,如何是好?” 他这一句,不是回答雍正或是八阿哥的话,可是却将此前八阿哥所述的,全部默认了。

    偏生效果还不大好,旁人听见了,心中都在暗暗摇头,觉得这个弘时嘴上说得好听,实则是忤逆不孝,且丝毫没有担当,很难不教人心生鄙夷。

     此刻雍正却一撑椅背,自己站起身,站在龙椅跟前大声道:“是谁说天下人都怨声载道的,站出来说话!” 八阿哥立在原地,手中抱着那份《请罢河南总督田文镜以谢天下疏》呵呵冷笑。

    雍正却丝毫不理,反而立在那勤政殿的高处,大声道:“有没有河南籍的官员,站出来回话!” 勤政殿中,除了几位八旗旗主之外,还有不少参与早朝议政的官员,此刻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还真有几人从人丛中站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