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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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事,听不懂君子是什么意思,只垂头摸着破了一角的纸灯。

     一旁待命的周公公小心翼翼地提点: 「娘娘……还有陛下那儿,奴才怎么交代……」 我怔住了,仔细想想。

     半个月前,我和燕朗大吵一架,冷战至今。

     他执意要封我妹妹为贵妃,甚至不惜把废后的诏书和赐死的毒酒一并送来,想逼我再低一低头。

     换作从前,我定会撕了诏书,摔了毒酒,提剑闯进殿内,找燕朗当面问个明白。

     可决心要走时,我不想,也懒得和他闹了。

     算着不足三日的寿数,我揉了揉额角,温声笑道: 「告诉陛下,本宫答允了。

     「三日后册崔氏为贵人,接进宫罢。

    」 周公公是宫里伺候的老人了,他看我因病气而苍白的脸色,犹豫着还是劝了两句: 「娘娘,崔氏五娘入宫您不必在意,如今您养好自个身子要紧。

     「何况您是天下之母,不管谁的孩子,您若是喜欢都可以抱去蒹葭宫养着。

    」 大皇子听见周公公的声音,高兴地从我身后探出头,举起手上的滚灯: 「灯坏了,大喜修修……」 周公公忙放下臂中拂尘去哄他,一不留神瞧见我案上摊开的遗诏,慌忙跪下: 「娘娘,您这些话不吉利啊…… 「奴才斗胆说一句不怕死的话,当年陛下本来是与崔氏五娘有婚约,可陛下怜悯娘娘在崔氏过得艰难,才改了心思娶娘娘为妻。

     「前些日子医药司还选了一批新的医侍,陛下的意思是等崔氏五娘进了宫,他就派人为娘娘调理身子开药方,将来娘娘诞下皇子便是太子……」 周公公提到药和过去,我忽然觉得胃里一阵恶心。

     燕朗登基的前五年,各式调理身体的苦药我也吃了五年,却总不见有孕。

     御医们只说娘娘年轻时忧思过度,又受了寒症,调养些时日会怀上的。

     我也略懂些医术,知道我的身子是好不了了。

     忧思过度是当初嫁给燕朗时,他被手足诬陷,为先帝厌弃,别说一饮一食被宫人苛待,就是烧得浑身滚烫都无人在意。

     我感激燕朗愿意娶我,皇子妃的头衔叫父亲认下我,将我接进了京城,将我阿娘的坟冢迁入崔家,了了阿娘遗愿。

     所以我一身喜服还未脱就抽起院中柴垛里的刀,十四岁的我强压下眼泪和羞耻心,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吓得仗势欺人的内监请来御医。

     后来为了给燕朗调养身子,我省下许多吃用,总是饱一顿饿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