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沧澜遗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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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了润嗓子继续说：&ldquo娘已经派人去了锦棺坊送银子给白老板，拜托他随行，这一路照应你。
刚刚他已经差侍女绿意来回了话，说给这么多银于太客气了不过是我的一片好意所以就收下了，他已经准备好行装可随时出发。
你要是不想去可以，再跟他把银子收回来就是了。
&rdquo 姜果然是老的辣。
什么叫投其所好？就是给饿鬼吃食，给贪财鬼银子。
柳非银这辈子还没见过有谁比白清明更爱钱。
白清明收了钱，就算绑，他也会把他绑过去的，所以只能心甘情愿地来了。
不过幸好兰汀在都城，早知道他这官没什么油水，如今一见，才知道油水什么的都是浮云，没饿得哭着跑回家就是他爹长脸了。
不管怎样，他们好歹是在兰汀的破宅里住下了。
老仆当晚收拾出一间厢房，一个原因是只剩下一个能住人的屋子，还有个原因说起来臊得慌，只有一床棉被，所以只能委屈两位年轻美貌的公子挤一挤。
可惜来得不是时候，若是大夏天&hellip&hellip她早上伺候公子们洗脸&hellip&hellip巧巧铺床想象了一下公子们衣衫不整春光乍泄的画面，脸红地捧住脸。
次日兰汀发现自己家巧巧涂脂抹粉，穿得花里胡哨，也没当回事，吃了饭就要往库里跑。
白清明一把拉住他，割下一绺紫灰色长发编到兰汀的发里，而后拍拍他的脸，水润润的眼里都是关怀：&ldquo小汀乖，今日遇见什么人，回来都一个不漏地跟我说，知道吗？&rdquo 兰汀知道白清明本事大，他能去冥界，跟鬼做生意，是封魂师。
而且他长得美，性子也温和，这些年对他一直很好。
既然是他说的，那定然是没错。
他点点头，刚要跑，突然想起一件事又转回头来犹豫着：&ldquo白兄，秦毓兄他还好吗？年后我给他写了几封信，他都没回过。
&rdquo兰汀失望着，&ldquo再过半月就是我的生辰了，他说过要来观我的成年礼的。
&rdquo &ldquo他很好，只是他最近不在酒楼，是老家那边有些事。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磨些时间。
&rdquo白清明目色一闪，更加柔声哄着，&ldquo既然秦毓说来观你的成年礼，定会来的，若不来，有我与非银也够了。
&rdquo &ldquo嗯，秦毓兄若忙也就罢了，本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有白兄和非银兄也是一样的。
&rdquo兰汀那双小松鼠一样的眼睛天真地眨了眨，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ldquo白兄，我先去库里了，那里就我一个人守着，要有什么人来找书，我不在就遭了。
&rdquo 兰汀就是这样最可爱，他说什么，这孩子就信什么。
白清明搓了搓下巴，等兰汀蓝色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慢慢收敛了笑容&mdash&mdash好一个玄妙的沧澜城。
果真不是什么等闲之地。
绿意在厨房里帮忙回来，一眼就看见他断了一截的头发，心里一跳。
她一跺脚：&ldquo公子，你不可以&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可以。
&rdquo白清明的凤眼微微上挑，嘴角扬起，&ldquo绿意，我原本就不是什么守信用的生意人。
&rdquo &ldquo若只是得罪个冥界鬼差也就算了，可你已经答应了人家，这样出尔反尔坏了规矩，以后我们怎么做事？&rdquo绿意急急地说了一通，见自家公子只是淡淡的搓了搓下巴，一时间又急又气，眼都红了，&ldquo公子这是嫌弃绿意吗？我本就是个树妖，没什么心肺，公子的心被人捂热了没错，可我还是冷的，我决不允许公子胡来。
&rdquo说完这席话，她不愿再讨公子厌烦，抹着眼睛去门外帮着铜钱伯劈柴去了。
白清明又坐了半响，外面北风吹得呼呼响，他抱着火炉，一阵阵犯困。
那个痞子一大早就去了睿王府拜访，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这是冬天的都城没什么良辰美景确有如花美眷。
柳非银今年都二十一岁了，也到成亲的年纪了。
他掐指算了算，又叹了一口气，那倒霉的红线竟还没结，天界的月老都老糊涂了吗？ 柳非银从外面回来就看见白清明斜靠在榻上，鼻息平缓，似在沉睡。
&ldquo回来了？&rdquo &ldquo啊，吓死本大爷了，你这是诈尸啊？&rdquo她跑过来做事要掐他，见白清明翻了个白眼却没躲，顿时眼珠转了转，嘻嘻一笑，&ldquo清明，你能不能帮我个小小的忙？&rdquo &ldquo不能？&rdquo &ldquo喂喂，你还不知道人家要说什么哟。
&rdquo 白清明又叹了口气，不愿意跟这痞子多纠缠。
他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是把人家金枝玉叶的郡主扔到忘川河里泡一泡之类的混账话。
她把褥子掀开个角：&ldquo不冷吗？快上来暖暖，来下盘棋吧。
&rdquo &ldquo瞧你这势力的人，秦毓没在才能想起我。
&rdquo虽嘴上抱怨着，往榻上爬的速度却丝毫没减缓，眉开眼笑的，&ldquo啊，对了，秦毓那贪心鬼若真以后再也不出现就好了，他为了救我丢了五百年的修行，以后不知道要怎么勒索我们。
&rdquo &ldquo他只是要我帮他一个小小的忙，就是无论他做了什么都不管不看不问，就足矣。
&rdquo白清明双指拈起一颗棋子置于棋盘上，粲然一笑，&ldquo有什么关系，人生苦短，只需及时行乐。
&rdquo ¨¨¨¨¨¨这几日天一直阴沉，北风呼啸，穿得跟个小桂圆子似的兰汀前些日子将书架子都擦拭了一遍，如今这几日正在盘点书目。
年前要将所有的史书按年份归类，若有损坏的就要拿去修补，损坏得太厉害了要重新修撰。
原本书库是两个人当差，那位才华横溢却没个叫李刚的爹的小李大人已经进了翰林院了。
是中秋节宫里设宴，陛下在御花园里对着争奇斗艳的蟹爪垂丝菊感叹：花好月圆终是难久长，转眼便是北风吹黄花落，满目萧索。
这样花好月圆夜，陛下情绪低沉，群臣都没了主意。
兰汀本跟李大人坐在最后面，却见李大人一拱手：&ldquo陛下能不能给微臣备下各色颜料在这假山上挂下半丈白绢？&rdquo陛下允了。
小李大人弯弯腰踢踢腿把裤管袖管子挽了，站在椅子上，用狼亳蘸了颜料下手又快又准。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那满园盈盈秋色便跃然于白绢之上。
群臣鼓掌叫好，右相薛幽的冰山脸上见鬼似的多了丝笑意，陛下龙心大悦，这一高兴，小李大人便跟风筝似的乘风扶摇而上。
小李大人走时。
兰汀拽着他的袖子哭。
他性子有些沉默。
见兰汀如此不舍，也颇有些动容&ldquo小兰，你我同朝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必如此伤心。
&rdquo 兰汀摇摇头，还是哭。
那几日有些书库外的侍卫都能听见小兰大人那悲痛欲绝的哭声，纷纷称赞小兰大人虽然笨了点，可是性情中人啊&mdash&mdash当然，若他们知道兰汀哭了几天纯粹是因为自己一个人在黑糊糊的书库里害怕，会不会对人性绝望？ 可如今，离过年也没几日了。
兰汀看了看那堆积如山的史书，委屈地瘪起了嘴。
梦见姑娘，大约就是思春了吧。
你也大了，怎么连这个都不懂？ 一场春雨一场暖城内处处氲氲着暖暖的潮，她靠着墙似睡似醒，也似在做梦。
梦里是冬日，云积成深灰，有个少年男子，总是一个人待在书库里，还会没出息地哭鼻子。
她在梦里是可以看见的，真是幸福。
&ldquo姑娘。
&rdquo 她侧过耳朵：&ldquo你要卜卦？&rdquo &ldquo不是你在我们糕饼铺子边上坐着影响我们生意，你换个地儿吧。
&rdquo 这是市井繁华地，能闻到糕饼的香味还有远处布庄减价的吆喝声，伙计是好商好量的口气，她也不愿为难他。
于是少女正了正身上挂的挂褡子摸起木棍溜边走在青石路上。
往右走，便是垂柳烟烟的运河边，临水搭了不少竹轩，是文人墨客们喜爱流连之地。
她在石桥边坐下，不时有人经过脚步或轻或重。
轻薄的雨沾湿了衣襟。
她听桥洞里过画舫时的箫声，听水波拍击石桥，过了没多会儿，她听见有人过来。
&ldquo你会算卦？&rdquo声音低沉幽深，&ldquo那你算算我是谁？&rdquo &ldquo我不会。
&rdquo她说，&ldquo我只是太饿了。
&rdquo 那人沉默了会儿说：&ldquo那边有个包子铺，走吧。
&rdquo 她二话没说便站起身跟他走了。
阿福包子铺里的灌汤包。
馅大皮薄汤汁多。
是城里的一绝，所以客人也多。
进门时，他扯着她的袖子把她带到座位上，是靠窗的位置。
能闻到雨气。
从石桥边到包子铺不远他都走得极慢，她心里很感激他的体贴，知道这位公子必定是个好人。
&ldquo你身上的香味真好闻。
&rdquo &ldquo嗯？&rdquo &ldquo是淡淡的莲香，带着点苦味。
我最近直都有闻到这种香味，可没听见任何脚步声，本以为是错觉来的。
公子。
你不是凡人吧？&rdquo她的笑容似乎都有些苦了，&ldquo以前听母亲说，人在将死之前，一定会有鬼差跟随的，到了油尽灯枯的时辰便将魂魄锁走。
&rdquo 稚气天真的少女，由于流浪许久身上有些邋遢，只是漆黑无波的眼，唇红齿白的清秀模样，怎么看还都是顺眼的。
他见过各种风情的绝妙美人，无论是艳丽的还是清丽的，就算他自己，在冥界也是少有秀美绝伦。
所以，他对她的脸，无论是初遇还是如今，依旧是顺眼舒服。
可他不知为何自己会执着于这张脸，或者说，执着于这个还是孩子的姑娘。
&ldquo依依，你不会死。
&rdquo他握住她交叠在桌上的手，微笑着说，&ldquo你放心，我秦毓不会对你食言。
&rdquo 运河边临水的铺子里，霞衣的美貌男子漆黑的眼里先是挤满了疼，而后是犹豫，接着便是无波
刚刚他已经差侍女绿意来回了话，说给这么多银于太客气了不过是我的一片好意所以就收下了，他已经准备好行装可随时出发。
你要是不想去可以，再跟他把银子收回来就是了。
&rdquo 姜果然是老的辣。
什么叫投其所好？就是给饿鬼吃食，给贪财鬼银子。
柳非银这辈子还没见过有谁比白清明更爱钱。
白清明收了钱，就算绑，他也会把他绑过去的，所以只能心甘情愿地来了。
不过幸好兰汀在都城，早知道他这官没什么油水，如今一见，才知道油水什么的都是浮云，没饿得哭着跑回家就是他爹长脸了。
不管怎样，他们好歹是在兰汀的破宅里住下了。
老仆当晚收拾出一间厢房，一个原因是只剩下一个能住人的屋子，还有个原因说起来臊得慌，只有一床棉被，所以只能委屈两位年轻美貌的公子挤一挤。
可惜来得不是时候，若是大夏天&hellip&hellip她早上伺候公子们洗脸&hellip&hellip巧巧铺床想象了一下公子们衣衫不整春光乍泄的画面，脸红地捧住脸。
次日兰汀发现自己家巧巧涂脂抹粉，穿得花里胡哨，也没当回事，吃了饭就要往库里跑。
白清明一把拉住他，割下一绺紫灰色长发编到兰汀的发里，而后拍拍他的脸，水润润的眼里都是关怀：&ldquo小汀乖，今日遇见什么人，回来都一个不漏地跟我说，知道吗？&rdquo 兰汀知道白清明本事大，他能去冥界，跟鬼做生意，是封魂师。
而且他长得美，性子也温和，这些年对他一直很好。
既然是他说的，那定然是没错。
他点点头，刚要跑，突然想起一件事又转回头来犹豫着：&ldquo白兄，秦毓兄他还好吗？年后我给他写了几封信，他都没回过。
&rdquo兰汀失望着，&ldquo再过半月就是我的生辰了，他说过要来观我的成年礼的。
&rdquo &ldquo他很好，只是他最近不在酒楼，是老家那边有些事。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磨些时间。
&rdquo白清明目色一闪，更加柔声哄着，&ldquo既然秦毓说来观你的成年礼，定会来的，若不来，有我与非银也够了。
&rdquo &ldquo嗯，秦毓兄若忙也就罢了，本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有白兄和非银兄也是一样的。
&rdquo兰汀那双小松鼠一样的眼睛天真地眨了眨，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ldquo白兄，我先去库里了，那里就我一个人守着，要有什么人来找书，我不在就遭了。
&rdquo 兰汀就是这样最可爱，他说什么，这孩子就信什么。
白清明搓了搓下巴，等兰汀蓝色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慢慢收敛了笑容&mdash&mdash好一个玄妙的沧澜城。
果真不是什么等闲之地。
绿意在厨房里帮忙回来，一眼就看见他断了一截的头发，心里一跳。
她一跺脚：&ldquo公子，你不可以&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可以。
&rdquo白清明的凤眼微微上挑，嘴角扬起，&ldquo绿意，我原本就不是什么守信用的生意人。
&rdquo &ldquo若只是得罪个冥界鬼差也就算了，可你已经答应了人家，这样出尔反尔坏了规矩，以后我们怎么做事？&rdquo绿意急急地说了一通，见自家公子只是淡淡的搓了搓下巴，一时间又急又气，眼都红了，&ldquo公子这是嫌弃绿意吗？我本就是个树妖，没什么心肺，公子的心被人捂热了没错，可我还是冷的，我决不允许公子胡来。
&rdquo说完这席话，她不愿再讨公子厌烦，抹着眼睛去门外帮着铜钱伯劈柴去了。
白清明又坐了半响，外面北风吹得呼呼响，他抱着火炉，一阵阵犯困。
那个痞子一大早就去了睿王府拜访，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这是冬天的都城没什么良辰美景确有如花美眷。
柳非银今年都二十一岁了，也到成亲的年纪了。
他掐指算了算，又叹了一口气，那倒霉的红线竟还没结，天界的月老都老糊涂了吗？ 柳非银从外面回来就看见白清明斜靠在榻上，鼻息平缓，似在沉睡。
&ldquo回来了？&rdquo &ldquo啊，吓死本大爷了，你这是诈尸啊？&rdquo她跑过来做事要掐他，见白清明翻了个白眼却没躲，顿时眼珠转了转，嘻嘻一笑，&ldquo清明，你能不能帮我个小小的忙？&rdquo &ldquo不能？&rdquo &ldquo喂喂，你还不知道人家要说什么哟。
&rdquo 白清明又叹了口气，不愿意跟这痞子多纠缠。
他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是把人家金枝玉叶的郡主扔到忘川河里泡一泡之类的混账话。
她把褥子掀开个角：&ldquo不冷吗？快上来暖暖，来下盘棋吧。
&rdquo &ldquo瞧你这势力的人，秦毓没在才能想起我。
&rdquo虽嘴上抱怨着，往榻上爬的速度却丝毫没减缓，眉开眼笑的，&ldquo啊，对了，秦毓那贪心鬼若真以后再也不出现就好了，他为了救我丢了五百年的修行，以后不知道要怎么勒索我们。
&rdquo &ldquo他只是要我帮他一个小小的忙，就是无论他做了什么都不管不看不问，就足矣。
&rdquo白清明双指拈起一颗棋子置于棋盘上，粲然一笑，&ldquo有什么关系，人生苦短，只需及时行乐。
&rdquo ¨¨¨¨¨¨这几日天一直阴沉，北风呼啸，穿得跟个小桂圆子似的兰汀前些日子将书架子都擦拭了一遍，如今这几日正在盘点书目。
年前要将所有的史书按年份归类，若有损坏的就要拿去修补，损坏得太厉害了要重新修撰。
原本书库是两个人当差，那位才华横溢却没个叫李刚的爹的小李大人已经进了翰林院了。
是中秋节宫里设宴，陛下在御花园里对着争奇斗艳的蟹爪垂丝菊感叹：花好月圆终是难久长，转眼便是北风吹黄花落，满目萧索。
这样花好月圆夜，陛下情绪低沉，群臣都没了主意。
兰汀本跟李大人坐在最后面，却见李大人一拱手：&ldquo陛下能不能给微臣备下各色颜料在这假山上挂下半丈白绢？&rdquo陛下允了。
小李大人弯弯腰踢踢腿把裤管袖管子挽了，站在椅子上，用狼亳蘸了颜料下手又快又准。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那满园盈盈秋色便跃然于白绢之上。
群臣鼓掌叫好，右相薛幽的冰山脸上见鬼似的多了丝笑意，陛下龙心大悦，这一高兴，小李大人便跟风筝似的乘风扶摇而上。
小李大人走时。
兰汀拽着他的袖子哭。
他性子有些沉默。
见兰汀如此不舍，也颇有些动容&ldquo小兰，你我同朝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必如此伤心。
&rdquo 兰汀摇摇头，还是哭。
那几日有些书库外的侍卫都能听见小兰大人那悲痛欲绝的哭声，纷纷称赞小兰大人虽然笨了点，可是性情中人啊&mdash&mdash当然，若他们知道兰汀哭了几天纯粹是因为自己一个人在黑糊糊的书库里害怕，会不会对人性绝望？ 可如今，离过年也没几日了。
兰汀看了看那堆积如山的史书，委屈地瘪起了嘴。
梦见姑娘，大约就是思春了吧。
你也大了，怎么连这个都不懂？ 一场春雨一场暖城内处处氲氲着暖暖的潮，她靠着墙似睡似醒，也似在做梦。
梦里是冬日，云积成深灰，有个少年男子，总是一个人待在书库里，还会没出息地哭鼻子。
她在梦里是可以看见的，真是幸福。
&ldquo姑娘。
&rdquo 她侧过耳朵：&ldquo你要卜卦？&rdquo &ldquo不是你在我们糕饼铺子边上坐着影响我们生意，你换个地儿吧。
&rdquo 这是市井繁华地，能闻到糕饼的香味还有远处布庄减价的吆喝声，伙计是好商好量的口气，她也不愿为难他。
于是少女正了正身上挂的挂褡子摸起木棍溜边走在青石路上。
往右走，便是垂柳烟烟的运河边，临水搭了不少竹轩，是文人墨客们喜爱流连之地。
她在石桥边坐下，不时有人经过脚步或轻或重。
轻薄的雨沾湿了衣襟。
她听桥洞里过画舫时的箫声，听水波拍击石桥，过了没多会儿，她听见有人过来。
&ldquo你会算卦？&rdquo声音低沉幽深，&ldquo那你算算我是谁？&rdquo &ldquo我不会。
&rdquo她说，&ldquo我只是太饿了。
&rdquo 那人沉默了会儿说：&ldquo那边有个包子铺，走吧。
&rdquo 她二话没说便站起身跟他走了。
阿福包子铺里的灌汤包。
馅大皮薄汤汁多。
是城里的一绝，所以客人也多。
进门时，他扯着她的袖子把她带到座位上，是靠窗的位置。
能闻到雨气。
从石桥边到包子铺不远他都走得极慢，她心里很感激他的体贴，知道这位公子必定是个好人。
&ldquo你身上的香味真好闻。
&rdquo &ldquo嗯？&rdquo &ldquo是淡淡的莲香，带着点苦味。
我最近直都有闻到这种香味，可没听见任何脚步声，本以为是错觉来的。
公子。
你不是凡人吧？&rdquo她的笑容似乎都有些苦了，&ldquo以前听母亲说，人在将死之前，一定会有鬼差跟随的，到了油尽灯枯的时辰便将魂魄锁走。
&rdquo 稚气天真的少女，由于流浪许久身上有些邋遢，只是漆黑无波的眼，唇红齿白的清秀模样，怎么看还都是顺眼的。
他见过各种风情的绝妙美人，无论是艳丽的还是清丽的，就算他自己，在冥界也是少有秀美绝伦。
所以，他对她的脸，无论是初遇还是如今，依旧是顺眼舒服。
可他不知为何自己会执着于这张脸，或者说，执着于这个还是孩子的姑娘。
&ldquo依依，你不会死。
&rdquo他握住她交叠在桌上的手，微笑着说，&ldquo你放心，我秦毓不会对你食言。
&rdquo 运河边临水的铺子里，霞衣的美貌男子漆黑的眼里先是挤满了疼，而后是犹豫，接着便是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