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杀

关灯
间俱是风情:“恐怕还是您先醉呢。

    ” “我已经醉了。

    ” 向野英吉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一只手。

    她仍是笑着,没有其他表情,也没有躲闪。

     “我们上去休息吧。

    ” 不同于大厅中的喧嚣,二楼静得有些肃穆。

    忽然,一阵敲门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罗老板,罗老板——” 门应声开了,罗庆华看着慌乱的服务生,皱眉道:“什么事?” “大事!”那服务生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方才去施小姐房里收拾,看见桌上的丝袋全空了!” “什么?她全用了?”罗庆华吃了一惊,“你可看清楚了?她人在哪里?” “一清二楚!施小姐眼下正和那个日本人在房里,可要找个机会引她出来?” 罗庆华面色陡然一白,倒退几步,碰翻了门边的花架。

     ——迟了,已经迟了,又迟了。

    他总是迟到一步。

     沉默片刻,他叹了口气:“来不及了,我早该想到她会做这个打算……” “对了,还有件事。

    有个人在偏门等着,急着要见你。

    看模样,像是宋少爷!” “什么?!”

四、孤注一掷

“呛啷”一声,一把精致的匕首骤然被打落在地,晃了晃,再无动静。

     “你以为,这么简单就能杀了我?”男人阴沉的脸赫然有几分狰狞,又隐隐透着得意,“我早听说,天香阁的女人不简单。

    施郁棠小姐,你拿匕首对着我的后背,想做什么?” 不过片刻,施郁棠就恢复了镇定,媚人的笑意如蛇一般缠绕进男人的眼里:“我哪敢做什么呢,向野先生。

    ” “这么美妙的女人,一枪打死未免太可惜了。

    ”向野英吉十分自信地凑近她的颈间,一把揽住了她的腰身。

    闻香识女人的机会确不常有,只是有些人不知道机会重要还是人命宝贵罢了。

     施郁棠不作言语,笑容不减。

     向野英吉贪婪地嗅着扑鼻的浓香:“这香味,倒像是从你身上长出来的,真令人陶醉。

    ” “是吗?”施郁棠坦然说道,“只是向野先生,您的心脏有没有感觉不对?可以先放开我吗?” “不可能——”向野英吉有些诧异她的话,却猝不及防被一把甩开,双腿一软,仰面跌倒。

     ——怎么回事,突然就没了力气? “向野先生果然善解人意,这就对了。

    ”施郁棠从容地整整衣装,眼中多了几分轻蔑,“怎么,没力气?哎呀,向野先生好像生气了呢,这可怨不得我——谁让您这么不尊重女人呢?” “‘红嫣’香气的确好闻,但您怎么不想想,海棠花会无缘无故地有香气吗?女人香,又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闻的吗?” 施郁棠抓起匕首,抵住向野英吉,道:“那日你问我,为什么穿一身黑色——”锋利的匕首一下一下划开向野英吉的喉咙,喷溅的鲜血染污了她的脸颊,“因为那一天,有人告诉我,我爱的人,死了。

    向野先生,您的烟斗,是哪儿得来的?那个盒子不是您派人送回来的吗?” 向野英吉目光几次凝聚,却终究涣散开去,口鼻翕张之间,渐渐没了声息。

     刺目的猩红弄得一地污秽,浓重的腥气让施郁棠皱紧了眉头。

    她厌恶地踢了踢那具了无生气的肉体,转身走去洗手。

     她的步履有些蹒跚,眼神也渐渐模糊。

     “红嫣”是香,但也是毒。

    天香阁女子用香,是先以身试之,渐渐适应其毒性,然后让自己的身体成为魅惑之毒,杀人之毒。

    这过程中要受的苦,自然非常。

    施郁棠此次孤注一掷,以命相搏,省了过程之苦,却也难逃一死。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 氤氲的水汽包裹着缥缈的歌声,在盥洗室里兜转缠绕。

     施郁棠靠坐在浴缸里,浅吟低唱,原本明艳的红裙浸渍成触目惊心的血色暗红,一头长发湿透了,散乱地披着,胡乱贴在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