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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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后捉了几只蝌蚪,装在罐头瓶里。

    她蹲在地上兴高采烈地说:“蝌蚪会变成青蛙,青蛙会变成王子,这是老师讲的。

    ”伊马说:“癞蛤蟆也能变成王子吗?” 那天伊马和叶子第一次吵架,吵着吵着都哭了。

    整个下午伊马都坐在瞎妮身边编筐,晚上他躲了起来,他知道叶子一放学就会找他,他们无数次地玩过捉迷藏的游戏。

    叶子在院里问冬瓜:“见着伊马了吗?”冬瓜说:“谁知道,可能在仓库里。

    ”仓库的门锁着,叶子从窗户跳进去,四下看了看,她跑到一个大柜子前,用力拉那柜子的门,又拍又踢,最后她累了,皱着眉说:“伊马,我知道你在里面,别躲着我,我不高兴,我难受,难受了一整天啦!”她呜呜地哭起来。

    伊马打开柜子说进来吧!她叫了一声坏东西,立刻跳进来。

     伊马看着她的眼睛说:“叶子,我想上学,我想和你在一块儿。

    ” 伊木不同意伊马上学,伊马躺在拉满鸡屎的地上打滚。

    瞎妮把伊马拽起来,拍着伊马身上的土说:“儿子,咱不去,娘编筐养活你,你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你是个瘸子,上学能有啥出息。

    ”伊马执拗地说:“我得上学。

    ”柳青说让伊马去吧,和叶子做个伴。

    瞎妮叹了一口气,当晚她用面袋子给伊马缝了个书包。

     第十四章游戏 村里的学校是一个庙,破烂不堪,庙顶上长着蒿草和一棵小槐树。

    佛像早已不在,据说是被人偷走的。

    所谓的黑板就是一面墙,原先的香案当了讲桌。

    伊马和叶子在这庙里度过了一生中最美好的童年时光。

     学校里一共三十几名学生,只有一个老师。

    老师叫石为明,他教给孩子们很多知识,从人、口、手,到乌鸦喝水,到神笔马良,再到离离原上草。

    坐在伊马和叶子前面的小孩叫胡豆,他就是村长的儿子,输给伊马面具的那个倒霉蛋。

     操场上有个鸡窝,鸡窝旁竖着旗杆。

    一个冬日清晨,母鸡下了3个蛋。

    胡豆说烤烤吃,他的手里晃动着一盒火柴。

    于是枯叶点燃了,蛋在灰烬里变得黑不溜秋。

    人多蛋少,只有几个大孩子抢着吃到了。

    贡献出火柴的胡豆坐在地上嘟囔出一串恶毒的话。

    重复的是一个字,骂的却是五个人。

     每个小孩都是骂人的天才。

    他们从脏话中受到了最早的也是唯一的性教育。

     天上掉把刀,砍你娘的腰。

     天上掉根针,挑你娘的筋。

     天上掉剪子,插你娘的腚眼子。

     天上掉杆秤,钩你娘的腚。

     在想像力丰富的孩子眼里,天上似乎什么都有,对方的父母就倒了霉,不一会儿就被骂得体无完肤。

    有时,某一位才华横溢的小孩会突然说出一句精彩的话:天上掉件破褂子,烧你娘的嘴巴子。

     伊马是玩石子和弹珠的高手,别的游戏就无法参加,只能在鸡窝旁看别人玩。

    有段时间,胡豆常常模仿他走路的姿势,并且惟妙惟肖,引得其他孩子哈哈大笑。

    从此,伊马不再玩游戏了,变得更加孤僻。

     伊马站在鸡窝旁,正午的阳光下,他的影子像一小堆垃圾。

     女孩子玩的游戏比较文明。

    跳皮筋,砸沙包,还有逮老鼠。

    逮老鼠类似于丢手绢,也是围坐成一个圈,拍手唱着歌谣:老鼠老鼠一月一,啧咂,猫来了。

     老鼠老鼠二月二,啧咂,没逮住。

     老鼠老鼠三月三,啧咂,还有哩。

     老鼠老鼠四月四,啧咂,跑远啦! 时间在她们眼里变得很有诗意,一圈就是一月。

    很快她们学会了过家家,锅碗瓢盆树根菜叶摆了一地。

    胡豆嬉皮笑脸地凑过去问叶子:“我当爹怎么样,我挑水,让我给孩子打针。

    ”叶子说“呸”,跳着朝他脸上吐了一口。

    她捧着小脸想了一会儿,抱起地上的泥娃娃跑到伊马身边,她捂着伊马的耳朵悄悄说:“我们一起玩。

    ” 她对伊马一笑。

     这一笑,让伊马感动了许多年。

     第十五章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