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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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樵咽了口唾沫,摸出来一看,那是条新鲜的信息。

    发件人:谢问。

    内容:5栋是么?我到门外了。

    “他到了……”夏樵轻声说,“就在外面。”

    闻时几乎立刻转过头去。

    隔着落地的玻璃门,他看见门外花园的夹道上有一个人。

    那人个子很高,穿着衬衫西裤,显得身材英挺颀长。本该是干净得体的扮相,却被他手腕上七八串不知材质的珠串打乱了和谐。

    他站在一株半枯的树边,不知弯腰看着什么。

    片刻后,他似乎意识到了屋内的目光,站直身体转头看了过来。

    那个瞬间,他嘴角还带着笑,不过下一秒,他就转头咳嗽起来,唇色淡得近乎于无,病恹恹的模样。

    闻时不知道那一株枯树有什么值得笑的,只知道他在看到那个人的时候,下意识阖了一下眼,于是他看到了对方的灵相。

    那人有两道梵文似的金棕印记,顺着左边脸颊一路往下,从耳根到颈侧、再到肩骨,再到心脏。

    腕上的珠串变成了深翠色的鸟羽,红线绕了两道,就那么松松地垂挂在手边。

    他皮肤苍白如纸,但周身缠满了腾腾黑雾,像无数道松松紧紧捆扎的锁链,又像从他灵体中探出的妖邪。

    闻时从没见过黑雾这么厚密交错的灵相,都是……业障。

    第5章画像

    业障就是一个人身上背负的罪孽。有先天的,也有后天的。但不管先天后天,像谢问这样的,都是世间少见。

    不愧是害父害母、害人害己的天煞命……

    夏樵看到闻时闭着眼,喉结很轻地动了一下。他眉宇间萦绕着某种情绪,稍纵即逝,大概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怔忪片刻,夏樵才明白,闻时一闪而过的情绪,应该是一种浅淡的难过。或者叫……悲悯,他在沈桥眼里也看到过。

    这些做判官的,见到世上的一些人,总会露出几分这样的情绪。

    闻时嘴唇又动了一下。

    夏樵下意识问:“你说什么?”

    闻时睁开眼,目光依然落在花园中,过了片刻才终于开口。他说:“我饿了。”

    夏樵:“?”

    夏樵:“???”

    不是,悲悯呢?

    说着正事呢,怎么突然就饿了???

    夏樵满头问号。

    他傻了半天,终于想起常人灵相上缠绕的黑雾,又想起闻时昨天吃的东西,醍醐灌顶。

    “他身上黑雾很多吗?”夏樵试探着问。

    “你说呢。”闻时异常平静……然后舔了一下唇角。

    草。

    这哪是租客,这是来了个外卖吧。

    怔愣间,外卖按了门铃。

    夏樵迟疑片刻,还是过去开了门。

    四月的凌晨,寒凉气依然很重。那个叫谢问的男人又偏头闷咳了几声,这才转过脸来。病气也盖不住天生的好皮相。

    “不好意思,今天风有点大。早知道还是该多穿一点。”他说。

    可能是因为这人害父害母的名声太响,夏樵莫名有点怕他,下意识缩了缩。也忘了礼貌和答话。

    倒是闻时朝他手肘扫了一眼,那里明明搭着一件黑色外套。于是半点不客气地说:“带着外套不穿,你不冷谁冷?”

    谢问大概没想到进门会是这个待遇,愣了一下。

    他低头自我扫量一番,抬起搭着黑衣的手:“你说这个?”

    闻时没吭声。

    他抬起头的时候,眼睛已经弯了起来,脾气很好地解释道:“这不是我的,颜色太沉了,也不是我喜欢的样式。”

    闻时面无表情,心说谁管你喜不喜欢,跟你那业障明明挺搭的,然后依然不吭声。

    这种情况下,瞎了心的人才感觉不出气氛有问题。识时务的,可能打声招呼就走了。但谢问是个奇人。

    闻时没给好脸的态度,似乎很让他感兴趣。

    他眸光微动,在闷咳间打量了一番,依然是笑着问:“你是夏樵么?”

    隔着电话,他还十分礼貌地叫着“夏樵先生”。这会当着面,不知为什么又把那些都省了。

    闻时动了动唇,咸咸蹦出俩字:“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