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屋(第六章乌托邦与金子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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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告知家中,客房也已打扫空出。

     饶是事前有各种猜测,等到来客真正露面,仍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想。

     男人须发潦草,穿褐色西装,脏兮兮的马靴鞋边结着泥垢。

    行礼只有一只手提包,男仆要替他拿过,也被瓮声瓮气拒绝。

    结子状作不经意往马车内一瞥,并未见到另一张陌生面孔,她不免心生忐忑,怎么也不愿相信这就是被小姐聘请回家教书的“客人”。

     看到茜从车上走下,结子瞬间打消了探听的念头。

    那神情可称不上愉悦。

    森管家伸手去扶,也被她一把推开,握着小金仗一跃而下,鞋跟沉沉扎进石子地中。

     “利托。

    ” 她甚至懒得多言一句,简单说了男人的名字,就大步甩手往屋里去了。

     结子不明所以,求助似的望向森,却见他摇摇头,再多的,也不说了。

     维诺里太太精心调制的玫瑰花茶没能让主人调转心情。

    两个月多的时间不知在帝都经历了什么,也可能是路上的见闻触动到哪根神经,她浑身紧绷,活似一只弓起身背、蓄势待发的猫,整个白天都把自己关在书房,只有玻璃瓷器碎片碰撞的响声隐隐透出门外。

     “森!森——” 她又开始大喊大叫。

    结子环着怀里的光,男孩靠在她腰间,两人如出一辙的眼神黏在他身周,是想要关心什么,却不敢开口的犹豫。

     “一点小事而已。

    别担心。

    ”他低头与男孩对视片刻,许是拗不过那清澈的目光,只得吝啬开口指点,“去找老师。

    ” 结子连忙拉住他,指了指西向的走廊,语速低快地问道,“那个男人?那样的......男人?” 森管家此时已推开门,闻言转过身,俊秀的脸浮出一线笑,“不要以貌取人。

    ” ****** 晚饭时分,主人终于肯屈尊露面。

    她换了一件衣袖和裙摆绣满黄绿色菠萝的乳白纱裙,长发盘起,露出的细长脖颈上挂着黄金绿宝石项链。

     这身俏皮的装饰间接传递出一个信号——她的心情有些许好转。

     餐厅被烛火包围,水晶顶灯吊在房间中央,照亮了屋内寥寥几张面孔。

     “为您接风。

    ”她举起酒杯,烛光如蛋液在白臂上流淌。

     此时的男人已刮去胡子,换上干净的衣装。

    他话很少,即使洗漱整齐,身上仿佛也始终散发出一股常年流浪在海上的鲜咸气息。

    可又奇怪的是,他的举手投足——用餐礼仪,说话的方式、口音,都表现出了受过高等教育的良好身世。

     结子心中的疑惑翻江倒海,她侍在门外,竖起耳朵捕捉门缝里传出的只言片语:戈拉夫湾、巴斯塔斯山脉、亨德里克二世国王......她听见茜小姐骂了一句脏话,然后他们碰杯,齐齐笑了起来。

     她听着屋内的欢声笑语,暗自做出了决定。

     ****** “......信已经写好了,所有需要签名的文件明天就得发出去;林是怎么说的?她几天才能到?我记不清了,你去告诉仆人准备好她的房间。

    还有账本......要命,两个月的账目。

    等明天看吧,真是一刻也不能歇。

    ” “过来,快把这勒死人的玩意拿走。

    森。

    ” 女人的手和男人的手有着形状和温度上的差异。

    森的手大而冰冷,结子温暖柔软的手则陪伴她度过了漫长寂寞的童年。

     她看向玻璃窗上透出的模糊笑脸,轻声叹气,“结子。

    ” 胸衣扣子解开,她长长吐出一口气,抬脚把室内鞋和衬裙踢去一边,大喇喇裸着身子走进浴房。

     结子耐心拆下她发髻上一颗颗细小的珍珠,让小巧精致的头颅靠在自己腿上,往掌心滴几滴精油,力道轻重合宜地替她舒缓头部的刺痛。

     “手生了。

    ” 结子拿玉石板刮过蛋壳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