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乳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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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二十余日,风里雨里,连朝接夕,司韶令总被萧夙心呼来唤去,称江慈剑伤重,她又有孕在身,屋内大小事宜,需要人帮忙打理。

     无非是种菜、劈柴、烧火。

     夏日里能栽种的菜品并不多,只不过萧夙心十分喜食辣椒,屋后一排排极为夸张,皆是油光娇绿的小尾巴。

    而她偶尔仰坐在门前,一边晒太阳一边与司韶令闲聊,自怀里掏出一根,直接擦净尘土,喀嚓一口下去,把司韶令都看呆了。

     有时生怕她递过来给自己尝尝,忙不迭提了小桶去给菜园子浇水。

     这样整日帮着萧夙心忙里忙外,自然也有些好处,除了可以慢慢削弱寨中对新人的疑心,也能混几顿软香可口的饭菜。

     萧夙心的手艺倒比较寻常,且永远辛辣口重,但好在干净细腻,又有滋有味,总比其他粗人毫无讲究的吃法强多了。

     可惜的是,江慈剑的日子就没这么好过了。

     司韶令每次见到他,他都如一只肚子饿扁的小狗,蔫巴巴地趴着。

     尤其起初几日,浑身烫如火炉,整片后背惨不忍睹,人也仿佛快要死了,因疼痛而始终紧咬的嘴唇发僵,萧夙心连汤药都难以喂下,别说是食物。

     直至有天夜里,司韶令正将门前水缸打满,透过木屋还未放下的小窗,烛影恍恍间,看见江慈剑大抵是太疼了,实在没什么食欲,怎么也不肯张口喝下那一小碗汤羹,萧夙心看他明显消瘦的侧脸,急得背过身,无声以掌心抹了下眼角。

     过了半晌,江慈剑像是感知到什么,艰难动了动手臂,虚扯住她袖角,在她转过头时,总算微张开惨白的唇,冲她又安抚一笑,强撑着咽下些许吃食。

     司韶令便看着这由尸山血海堆叠的吃人寨中唯一一盏烛火,犹豫片晌,自怀里摸出一直小心翼翼藏在身上的桑皮纸包。

     看似不起眼,但打开后里面五颗赤金豆粒,却是价值连城。

     月光下依旧可看到每一颗半透的泛金薄膜内药沙流转,犹如天上仙丹。

     那是一种几乎只存在于江湖传说中,对外伤以及气血恢复有惊人奇效的稀世珍药——金菩提。

     是他临行前,舅舅特地从金楼赶来拿给他,以备他在这豺狼虎穴中不时之需。

     ——金楼也是五派之一,由十二座外楼环抱最中央一座以纯金打造的楼阁,楼内堆金积玉,网罗天下至宝。

     司韶令的舅舅与这金楼前楼主有些纠葛,否则这般贵重的灵丹妙药,常人断然难以接触,更别说一口气拿出几颗。

     于是,待夜色更深,只剩墙角蟋蟀孤独而奋力的振翅,昏黑中,司韶令立于塌前俯视稍许,终伸手一把捏开江慈剑的嘴巴,将一颗赤金豆粒迅速塞了进去。

     太过急促,指尖抽出时不小心碰到对方柔软的唇,也沾上几丝湿濡,司韶令又皱眉往他脸上掐了几把,蹭干净了才停手。

     方一转身,听到一两声模糊低语。

     “不要闹……” 便猛地回头,还以为他醒了,却目光犀利间,只看到江慈剑枕边那枚铜钱,此刻被他边梦呓着,边宝贝地覆在掌心。

     回想起他几日前竟然抢先拒绝自己的那一句“有人了”,司韶令沉吟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