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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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品,这样的架势,简直比疼爱慕笙月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府里议论纷纷,说二娘子时来运转,被夺了亲事,反倒得了郎主疼爱,到底血脉亲情分割不了,还有人暗地说郎主终于公正了回。

     云氏听到这些话如何不气,可慕怀林本就因被捋职的事不顺心,她还隐约得知可能和自己当初在黔中道收受的那些好处有关,心虚地根本不敢去质问。

     于是也做出慈母的模样,往南院嘘寒问暖,取出库房的百年人参送去,一时之间,南院倒成了慕府的焦点。

     慕致远也向太学告了假,日日到南院看望,同样积极的态度令人咋舌,都道父子俩是一夜就转了性。

     但不论他们如何,南音的病症却没怎么好转。

     起初是昏迷到神志不清,无法自主吞咽水和食物,需得青姨她们强灌进去才行。

     第三天凌晨,她发起了高烧,浑身烫得惊人,身上、脸上都是汗水,大夫吩咐紫檀拿烈酒给她擦身,温度才勉强降了些许。

     病况仍不容乐观,大夫说如果继续烧下去,要么性命难保,要么神智会出问题。

     青姨亲手抚养她长大,对她的感情远比慕致远深得多,她的病是被慕致远惹出来的,让青姨难免迁怒。

     “娘子在病中,还是不劳大公子走动了,免得过了病气,学业为重,您还是回学院为好。

    ” 无比客气的话,听得慕致远陌生极了,“南音这病因我而起,我是兄长,自然要留下照顾她。

    ” 青姨淡淡扫他一眼,却没给他留位置,进去后极顺手地把门给带上了。

     紫檀红着眼在帮南音换额头敷的巾子,“温家两位公子花重金请的大夫也看过了,竟没有更好的办法,难道只能靠娘子自己捱过去吗?” 青姨亦不知如何回答,愁眉紧锁间,琥珀忽然高兴地小跑了进来,“青姨,宫里太医来了,说是奉太后娘娘的令来给娘子治病——” 屋内都是一阵惊喜,忙不迭让出位置,不出几息,一位中年模样的太医就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提药箱的小童。

     身后哗啦啦跟了一群慕家人,太医往后一瞧,皱着眉头叫他们散开,而后快步上前诊脉,皱眉道:“确实惊险。

    ” “不过,于我而言还不成问题。

    ” 他取出金针,快速插进几个穴位,又取出药膏吩咐青姨往南音的额头、腹部等地贴去,如此才等待了一刻钟,青姨惊诧地发现,烧竟就退了许多。

     不愧是宫里的太医,医术果然高深! 太医说:“我只是暂且压下了这位娘子的高热,若不用药,过几个时辰还会反复,不过……这些药只有宫里才有。

    ” 慕怀林站出来,“还请太医把药名说出,我去请求陛下赐药,再托人取来。

    ” 没了户部郎中的职,他原来集贤院侍读学士兼史馆修撰的职还在,豁出这把老脸,应该也能求得药来。

     “不用。

    ”太医抚须,“太后娘娘来时就吩咐了,如果在慕府不方便,就把人接进宫里去治病。

    娘子的金针再维持一刻钟就可取下,届时再把人送上马车罢。

    慕大人,还请吩咐府中下人准备好一些令嫒的衣物,车驾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 慕怀林结结实实愣住了,太后竟对南音喜爱至此,听说她病了,还要把人接到宫里去养病? 他有满腹疑问,不好询问太医,只能暂时按捺在心中,按照太医的话下了吩咐,还让紫檀和琥珀都一同跟去。

     满腔的慈父胸怀因着南音这场病,至今都没抒发出来,在太医预备离府前,慕怀林匆匆跟上,取出厚实的钱袋递去,“小女在宫中养病,要拜托您多照看了。

    ” 太医微微一笑,伸手挡开了,“慕大人说笑,有娘娘的吩咐,自当尽心尽力为慕娘子诊治,不敢提照看二字。

    ” 说罢抬脚,径直往马车而去。

     ** 得知南音突然生病的消息,绥帝在第一日已经想命太医前去,被崔太后阻止了。

    并非有其他意思,而是不想在此时让南音太惹人注目。

     这个可怜又乖巧的孩子,恐怕经不住甚么风雨,也受不了外间太多打量的目光。

     她一直暗地关注,本以为能很快治好,没想到捱了两日,竟还变得更严重了。

     崔太后也等不住了,终于派了太医前去,并嘱咐他想法子把人带到宫里来养病。

     便有了南音在病中进宫这一遭。

     鸾仪宫侧殿被迅速收拾出来,待见到昏迷不醒、唇色惨白的南音,太后心底也不好受,怪她碍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觉得冒然让太医去不好,耽搁了两天功夫。

     要是这孩子出了甚么问题,她无法对陛下交代不说,自个儿也会先愧疚。

     “前几日进宫还好好的,看着也不像那么虚弱的模样,怎么就突然病得这么重?”太后问紫檀和琥珀。

     从禀报中,她大致能推测应是南音和人起了争执,可不知甚么样的争执能把人变成这样。

     紫檀俩人对视一眼,哪儿敢把当时听到的话一五一十道出,娘子不喜欢把自己的事宣扬得人尽皆知,她们做下人的帮她说也不合适。

     磕磕巴巴地回,“娘子和大公子起了口角,一时心情不好,兼之体弱,就病倒了。

    ” 崔太后凌厉的目光盯着二人,直到她们忍不住冒冷汗,才移开视线,淡淡道:“原是如此,哀家知道了。

    ” 在宫里沉浮数十年,见惯了明争暗斗、蝇营狗苟之事,长安城各家内宅的那点东西,在太后眼中其实还不够看。

    只是因着这是绥帝另眼相待的南音,她自己也挺喜欢这小姑娘,才在那日问话后,着人有意打听了番。

     南音对她说是因幼时犯错,被长辈责罚后不小心得了眼疾,仔细查过,才知道这孩子回话时惯会避重就轻。

     后母难为,大家多少都知道慕怀林先后两位夫人间的恩怨,对云氏长年不带前任正妻的女儿出门一事虽有议论,但也没有甚么过分的说辞。

    何况,慕家一直对外道这个女儿得了眼疾,不方便出门。

     太后也猜得出,南音在府里的日子八成不太好过,只没想到,不好过到这个地步。

     继母心狠,父亲无视,唯一的同胞兄长都倒戈了,怪不得养成这么个懂事的性子。

     她不懂事,也无人会包容。

     “哀家会拨人伺候,但你们二人是南音惯用的人,还是得你们精心些伺候。

    到了宫里,不用顾虑其他,服侍好你们娘子就行,知道吗?” 崔太后小小敲打了一番,紫檀和琥珀连声应是,她们巴不得如此。

     太医院汇集天下医术精湛之人,南音这场有可能危及性命的高热,在他们的妙手回春之下,不出一日就基本平稳了。

     先前为她针灸的吴太医复诊时,说烧已经退了,性命无忧,而后翻了翻南音眼皮,又仔细诊了几处,问紫檀,“这眼疾可有治过?” “请无数个大夫看过。

    ”琥珀抢先答,“一年就得换好几个,治了有十年了。

    吃的、敷的、针灸……甚么法子都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