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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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心中登时闪过一丝无语。

     这吕家小姐,果真看似清冷如仙,实则心有九窍,每一问都暗藏机锋,稍有不慎便会坠入她设下的言语陷阱。

     从“好色”之心,直接跳到“分桃之癖”,这转折之突兀,简直是要将他架在火上烤! 若是寻常腐儒,此刻怕是早已面红耳赤,或斥为荒唐,或引经据典强行辩驳,但无论哪一种,都落了下乘。

     李斯是谁? 他的思绪在电光火石间已转了千百回。

    这看似绝杀的一问,恰恰是他彻底辩倒这位相邦之女的最佳契机! 只见李斯非但没有丝毫窘迫,反而那玩味的笑意更深了。

    他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嗒”,仿佛不是在回答一个冒犯的问题,而是在敲响一节新的课程的讲钟。

     “吕小姐这个问题,问得极好。

    ” 他先是给予肯定,瞬间掌握了话语权的主动。

     “但吕小姐似乎混淆了一个概念。

    ”李斯目光清澈,直视吕娥蓉的眼眸深处, “我方才所论,是根植于人性的‘性’,而小姐所问,已是沉溺于心魔的‘癖’。

    ” “性与癖?”吕娥蓉的凤眼微微眯起,这个提法,她闻所未闻。

     “然也!”李斯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 “食色,性也。

    然则暴食无度,贪恋珍馐,此为饕餮之癖;男女相悦,人之大伦,然则淫乱无度,沉湎女色,此为荒淫之癖!” 他话锋一转,如利剑出鞘,直指问题核心: “同理,‘分桃’之事,若仅是天性偶异,与常人不同,那仍属‘性’的范畴,无所谓高下对错。

     可若因此罔顾人伦、败坏德行、荒废事业,那便是由‘性’堕落为了‘癖’,成了心魔!此等心魔,与好色之徒沉溺温柔乡,又有何异?皆是‘失度’之祸,是‘伐性’之斧!” 这番话,瞬间将一个具体的、带有歧视色彩的“分桃之癖”,提升到了普遍的哲学思辨高度。

    它不再是关于取向的问题,而是关于“自控”与“沉溺”的原则问题。

     李斯微微前倾,语气带着一丝悲悯与洞察: “吕小姐之所以有此一问,想必是见多了那些世家子弟,或流连于女闾,或耽于分桃,将祖辈基业视若无物,致使家道中落。

     此等行径,无论其好男风还是好女色,其根源皆在于意志薄弱,被欲望所奴役,而非驾驭欲望。

    这才是我辈当引以为戒的。

    不知我此言,可为小姐解惑?” 他这番话,简直是说到了吕娥蓉的心坎里! 她之所以有此一问,正是因为之前接到来信,她那两个在吕氏封地的兄长,生活糜烂不堪,一个广纳美妾,一个则与门客不清不楚,将封地搅得乌烟瘴气,已然成了吕氏的丑闻。

     她既愤且忧,这才借着与李斯的辩论,将心中最大的困惑抛出。

     而李斯的回答,不仅完美地解释了问题,更反过来体现了他思想的纯正与高远,他评判的从来不是表象,而是本质! 吕娥蓉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那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穿一切。

    她那锐利的审视,终于彻底化为了纯粹的欣赏。

     就在此时,李斯嘴角的玩味笑意更浓。

    他身体微微后仰,姿态变得轻松起来,仿佛刚刚结束了一场精彩的辩论,此刻是闲谈时间。

    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少了几分论道的严肃,多了几分个人的风趣: “说完了‘理’,李某倒是有个疑问。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吕娥蓉,带着一丝狡黠, “不知吕小姐方才那一问,是为天下人而惑,还是……”他故意拖长了声音, “……是为李某一人而忧?” 这句近乎挑明的话,瞬间让空气都变得暧昧起来。

     不等吕娥蓉回答,李斯便发出一声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