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风与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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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州的晨雾还没散透,陈五就被院外的喧闹声吵醒了。

    他掀开被子坐起来,阿月正倚在窗边梳头,银镯子在晨光里泛着暖光:"是康队长的唢呐,还有老周头的枣馍香——准是商队从西域回来了。

    " 推开院门,果然见二十多辆骆驼商队停在巷口。

    打头的老杨头正往孩子们手里塞葡萄干,豆豆举着颗绿莹莹的葡萄跑过来:"张叔叔!杨爷爷说他带了好消息!" 老杨头拍了拍骆驼背上的羊皮囊,眼睛笑成了两条缝:"陈将军,这趟去龟兹,我听说北漠的狼旗部落最近动静不对!他们本来在草原上放马,可上个月突然有三十多个牧民失踪,连带着我们商队的两箱盐巴也没了——您说怪不怪?" 陈五的手指在腰间鱼符上轻轻一叩,红光微闪。

    他想起三天前在城墙上看到的鹰:那不是普通的猎鹰,尾巴上绑着根狼毫——是探马的标记。

     "铁柱,"他喊来王铁柱,"带十个玄甲卫去北边草场查查。

    阿月,你用银镯子探探地脉,看看有没有生人动过土。

    " 阿月点了点头,银镯子突然剧烈发烫。

    她闭眼感受片刻,脸色微变:"张郎,北边十里的沙枣林里有阵法波动!像是用兽骨摆的困阵,和乙浑当年在白道川埋的锁脉香阵有点像。

    " 陈五的眉头皱成了疙瘩。

    乙浑的余党早该清干净了,怎么还有人会摆这种邪阵? 中午时分,王铁柱带着人回来了。

    玄甲卫的铠甲上沾着草屑,铁柱怀里还抱着个昏迷的少年——十五六岁,穿狼皮坎肩,脖子上挂着狼牙坠子。

     "这小子躲在草场的芦苇丛里,身上有刀伤。

    "铁柱把少年放在石桌上,"我们问他话,他只喊'阿爸',别的啥也不说。

    " 阿月摸了摸少年的脉门,从随身的药囊里取出金疮药:"伤不重,就是饿晕的。

    "她拆开少年的衣襟,露出心口的刺青——是匹仰天长啸的狼,和北漠狼旗部落的图腾一模一样。

     "狼旗部落的人?"陈五蹲下来,用甜州话轻声问,"小兄弟,你叫什么?" 少年缓缓睁眼,见周围都是穿铠甲的人,突然挣扎着要跑。

    阿月按住他的肩膀,递过去半块枣馍:"甜的,不骗你。

    " 枣馍的甜香钻进少年的鼻子。

    他盯着枣馍看了三秒,突然"哇"地哭了:"我叫铁蛋!阿爸说甜州的枣馍能救命,可我们部落的人都快饿死了!狼旗大人说...说只要抢了甜州的粮,就能让我们吃个饱..." 陈五的心里"咯噔"一下。

    他想起乙浑藏在枯井里的粮袋——那些本该在春旱时救急的粮食,被乙浑扣了三年。

    甜州现在虽有存粮,可北漠的草原去年遭了雪灾,草都冻死了,狼旗部落的牧民怕是真撑不住了。

     "铁蛋,"他摸出鱼符,红光映着少年的脸,"你阿爸在哪里?带我们去。

    " 狼旗部落的帐篷扎在甜州北边的沙梁后。

    陈五远远望去,二十几顶破帐篷东倒西歪,篝火堆里只有半截干骆驼粪,几个老妇人正用石头砸着草根,想磨成粉充饥。

     "阿爸!"铁蛋跑过去,扑进个瘦得脱相的汉子怀里。

    汉子抬头看见陈五,眼神先是惊恐,接着闪过一丝狠厉,抄起身边的骨刀就要冲过来。

     "等等!"陈五举起双手,"我们是甜州的镇北将军,不是来打仗的。

    "他解下背上的粮袋,"这是二十斤小米,够你们部落喝三天稀粥。

    " 汉子的手颤抖着,骨刀"当啷"落地。

    他跪下来,额头抵着陈五的靴子:"将军,我们不是要抢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