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玉门关内的面香局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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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门关的夯土城门洞比陈五想象中还高。

    他仰着头,看"玉门"二字在城楼上斑驳,砖缝里塞着骆驼毛和碎陶片——都是商队过城门时留下的,图个"毛(锚)定平安"的彩头。

     "张郎!"老周拽了拽他的袖子,"招娣的信写好了没?" 老头蹲在茶棚下,用树枝在沙地上画闺女的名字。

    陈五把写好的木简递给驿卒,又塞了枚五铢钱:"麻烦往平城多送几家,就说老周的闺女招娣,五岁,左眼皮有颗红痣。

    " 驿卒拍了拍腰间的铜铃:"放心,这趟马队走河西,准给您捎到。

    " 阿月抱着豆豆凑过来,小丫头正啃糖瓜,嘴角沾着芝麻:"张郎,康队长说城主府的人来了。

    " 陈五抬头,看见两个穿玄色短打的汉子从城门洞走过来,腰里别着木牌——玉门关的"市令"差役。

    为首的络腮胡冲康屠何抱了抱拳:"康队长,我家大人听说您商队带了位'发面神仙',请张郎去城主府一叙。

    " 康屠何的眉毛挑了挑。

    他和陈五对视一眼——玉门关城主李守忠是北魏派来的边将,素以严苛着称。

    商队过玉门要交"关市税",去年有个胡商少交了两匹绢,被剥了马皮挂城门上。

     "张郎,"康屠何低声道,"去不去?" 陈五摸了摸怀里的碱面护身符——阿月用红绳捆的那个。

    他想起昨夜在沙泉边,康屠何喝多了酒,拍着他肩膀说:"汉儿,这世道,要么被人当枪使,要么自己当枪杆子。

    " "去。

    "陈五把豆豆递给阿月,"你带她去买糖葫芦,等我回来。

    " 城主府在城东北,青瓦灰墙,门口立着两个石狮子,嘴里各叼颗铜珠。

    陈五跟着差役穿过仪门,看见正堂前的槐树下摆着张案几,案上堆着三袋面粉,白得晃眼。

     "张郎?" 声音从堂内传来。

    李守忠走出来,四十来岁,身披玄甲,甲片擦得能照见人影。

    他腰间挂着虎符,靴底沾着新泥——刚从校场回来。

     "草民张五。

    "陈五行了个平礼。

     李守忠上下打量他:"康屠何说你能让死面发成馒头,比胡饼软,比蒸饼甜?" "回大人,"陈五指了指案上的面粉,"用温水发面,碱面中和酸味,蒸出来的馒头能蓬起两倍。

    " 李守忠挥了挥手,差役立刻搬来铁锅、木柴。

    陈五熟练地和面、发面、揉碱,动作快得像在变戏法。

    李守忠眯着眼看,直到馒头出锅,白气裹着面香扑了满院。

     "好!"李守忠掰了块馒头,咬了口,"果然软!比我在洛阳吃的还强!" 陈五松了口气。

    他早打听过,李守忠是北魏宗室,最恨柔然人在丝路卡脖子。

    而馒头这门手艺,能让戍边的兵卒吃得饱、有力气,比发酸的胡饼强十倍。

     "张郎,"李守忠放下馒头,"我要你教玉门关的伙夫蒸馒头。

    每月给你三石米,十匹绢。

    " 陈五心头一跳。

    三石米够老周爷俩吃半年,十匹绢能换半车盐。

    但他知道,李守忠的"邀请"从来不是白给的——去年有个会制火药的匠人被请进府,三个月后就被发往敦煌戍边,说是"泄露军技"。

     "草民只是个走商的,"陈五赔笑,"商队还要往西去,怕耽误大人的事。

    " 李守忠的手指敲了敲案几:"往西?你可知西边三百里的黑风峡,上月被柔然马贼劫了三拨商队?" 陈五的后背一紧。

    他确实听说黑风峡有马贼,但李守忠的消息太准了——像在提醒他,商队的动向早被盯着。

     "大人的意思是......" "我给你商队三十车盐,"李守忠指了指院外,"换你教我蒸馒头的法子。

    再给你十名府兵护送,保你过黑风峡。

    " 陈五心里算盘噼啪响。

    盐是丝路硬通货,三十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