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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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轻轻敲响门扉。

     “母亲?” 四下针落可闻。

     她再敲敲门,“母亲?” 依旧无人应答。

     她下定决心,推开门。

     霎时,惨白的日光穿过门推开的缝隙,打在佛堂地面的青灰色石砖上,有尘埃在光束下飞舞。

    她索性将门开大,抬腿跨进高高的门槛。

     日光一路照进佛堂大殿,在妇人的身后停下。

    妇人盘腿坐在蒲团上,一遍遍吟诵着经文。

     妇人瘦得不成样子,厚实的冬衣穿在身上也松松垮垮,突出的骨骼锋利得能把衣服戳穿。

    但她脊背挺得笔直,和脖颈连成一条直线,手中佛珠有规律地拨动,从头到尾没睁开眼睛。

     “母亲找我?” 佛珠一颗接着一颗转动,诵经的妇人依旧未抬头。

    有风从开着的门缝里穿堂而过,拍打着她的衣衫,几缕发丝乱乱地垂下。

     无人回答,潘棠前去将大门合上。

     惨白的日光被拒之门外,高大威严的佛堂里幽暗无光,座上巨大的观音菩萨像透着森森鬼气。

     她脚步轻轻,再次站到母亲旁边。

     一直到日光西斜,天地昏暗,佛堂里唯一的光只有燃着的几根残烛,佛珠拨动的声音戛然而止。

     宋婉慈蓦地睁开眼,一双无光的,黑漆漆的,死气沉沉的眼连烛火照到眼里的光也能瞬间吞没的眼。

     她偏过头来,今日第一次看了女儿一眼。

    她嗓子里像是混着粗粝的砂石,“阿棠,跪到我身边来。

    ” 潘棠迟疑了,母亲叫她来究竟是要说什么? 她素来和母亲不亲厚,但也没有到见面就针锋相对的地步,于是怔愣片刻还是依言跪了下去。

     母亲的声音就在身侧,却似乎和她隔着千山万水,又像是自九重天上传下来的梵音,一字一句敲打着她的心。

     “我前几日梦到你弟弟,他已经长得很高了。

    他同我说,他过得不顺心,他好冷好冷。

    ” 潘棠的肩膀几乎不可察觉地颤抖着,她深吸一口气。

     宋婉慈的话还在继续,“那场火虽然让他离开了阿娘,他现在过得不好。

    ” “阿棠。

    ”她似叹非叹。

     “你说老天为什么一定要收去你弟弟的命呢?”她看向潘棠,黑洞洞的眼睛挂在干瘪的瘦削的脸上,像一个骷髅。

     潘棠转过头来,盯着母亲的唇和下巴线条锋利的唇和瘦得削尖了的下巴。

    她记得曾经,她还年幼时,母亲是个丰腴的圆脸美人,那时弟弟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