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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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若太长寿,于国于家都未必是好事。

     太子薨的时候,已经四十七岁了,皇太孙都已经二十五了。

     太子是景顺帝元后所出,既嫡且长,人品贵重,气度沉稳,待人宽严有度,实是再好不过的一位储君。

    偏偏,活不过自己的亲爹。

     太子薨逝,朝臣们立刻分裂,有主张立已经成年的皇太孙为储,也有主张另立皇子为储的,争得不可开交。

     景顺帝却从从容容地,又是求佛问道,又是开炉炼丹,任阁老们人头打出狗脑子,就是不将储君定下来。

     朝堂上波云诡谲。

    人人都想有从龙之功,都想攀附上最高最贵的那个人,或者将自己所依附之人,推上那个最高最贵的位置。

     大位之争,从来伴随着流血和死亡。

     于是皇太孙一家游湖时沉了船。

    这釜底抽薪之计,直接断了皇太孙一派的命门。

     皇子派却也不是一个整体。

    皇子太多了,景顺帝先后立过五位皇后,没有一个皇后活过他去,偏每个皇后都生了儿子,每个皇后所出的皇子都是嫡皇子,一般的高贵,一般的正统。

     嫡中嫡的皇太孙一家全军覆没后,嫡皇子们开始了刀光剑影的厮夺。

    皇帝依然从容修道,成日里为找不到更好的青词苦恼,认请立国储的奏折堆满御案,从不批复。

     潜流积得久了,总要喷发。

     景顺四十五年,皇帝一病数月,一度起不了身,一副即将往生的模样。

    潞王终于按捺不住,跳了起来,但很快就折戟沉沙。

     老皇帝再出现在朝堂上的时候,容色极好,很多人甚至产生了“他真的病过吗”的念头,只是没有人敢说出口。

     潞王之乱极快地就被压下去,牵连却既广且久。

    有七个皇子牵扯其中,自尽谢罪的,被赐了白绫鸩酒的,被贬为庶人的。

    至于下面的人更不要提,多少人人头落地,家破人亡,甚至株连九族。

     这一个“广”字,便覆盖了霍决的人生。

     两年前霍决醒来时,只觉得腿间失了感觉,那其实是过度的疼痛反而使人麻木。

     月牙儿的父亲和兄长在他身边。

     “连毅,叔叔只能为你做到这里了。

    ”他的岳父垂泪说,“你活下来啊。

    ” 他的舅兄月牙儿的大哥,亲自照料他,喂他吃饭,给他擦洗,使他免于死于感染。

    并不是每个净了身的都能活下来,遭宫刑的都是罪人,在肮脏的牢房里,很多都死于感染。

     在舅兄絮絮的念叨中,他知道自己的父母兄弟都死了。

    他能活下来是因为他的岳家重情重义,月牙儿的父亲拿出了家里几乎全部的积蓄跑动,才保下了他的命。

     为了保他,他们连给月牙儿攒的嫁妆都卖了。

     “你爹当年救过我,我怎么也得把你保下来。

    ”丈人说,“可是连毅啊,月牙儿是我亲闺女……” 他懂了,他声音嘶哑,说:“叔,别说了,拿来。

    ” 退婚书递过来,他没有犹豫地按了手印。

     从此,他和小名月牙儿的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