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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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心翼翼:“3000,bitte?” “Wieviel?”(多少?) “Oder,2500,2000……”(或者,2500,2000也行……) 那头笑了,却没回答她。

     笑声距离听筒有一定距离,却仍可察觉出来是那种很欠揍的,且并不打算掩饰的笑。

     他故意的。

     时间只剩下最后十五秒。

    淮真硬着头皮,一鼓作气:“Koenntestdumirbitte425Dollarleihen?Ichwürdedannbisca.18UhraufdichinderSacramentoStrasse107warten.Ichhoffe,dasswirunsdanndortsehen.Aufwiedersehen.”(我真的遇到麻烦了。

    请借我425美金。

    我在萨克拉门托街107号等你到18点。

    希望能再见到你。

    再会。

    ) 挂掉电话,满屋子鸦雀无声望着她。

     淮真长长吁了口气。

     他会听从她的诉求,准时抵达萨克拉门托街吗?对于这个人,她实在不敢确定。

     但在那通电话里,发现对面接听人并非温和的安德烈后,她几乎立刻的,决定将一个完全有悖于《移民宣誓》上的温梦卿袒露在一个与联邦警察关系密切的面前排华者面前,用语言能力告诉他自己拥有等值的偿还能力……也几乎等同于选择将自己的命运交到这个白人手里。

     草率吗? 出了电话局,见迎面推来个竹车摊,上面摆满刚剖开的新鲜瓜果,一张木板上贴着红纸,拿毛笔写着大大的:“菠萝一分两片。

    芒果一分一片,两分三片。

    ” 饭点已过,淮真有些饥肠辘辘。

    攥攥手心,发现那三枚硬币仍还在自己手里,这才惊觉自己忘记支付电话款。

    回头一看,除开那盯紧她的壮汉,并没人追上来讨债。

     她微微眯眼,上前去,问那鲜果档老板要了三片芒果。

     果不其然,那壮汉紧跟着上前,从钱袋里掏出两美分,将菠萝钱结了。

     迎面又推来个卤水档。

    淮真这次毫不客气的要了一包鸭脚,一袋鸡翅;抬头望见一间“广州糖水”,脚步不停,径直走了进去要了一碗马蹄汤,留那壮汉马不停蹄在后头结账。

     淮真坐在陈设古旧的小小糖水店铺中,摸了摸衣袋里头那三美分,掏出鸡翅慢悠悠啃起来。

     反正死过一回,不论争取到什么,都是白捡来的。

     遣返,或者别的……还有什么会更坏? · 安德烈从戏院回到华盛顿广场的公寓里时,看见西泽正盘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

    公寓窗帘全都拉上,电视频道来回切换,显示屏跳动着的光,使那张愁眉不展的脸显得更加阴郁。

     他确实过得不太开心。

    自从去年从哈德逊河畔毕业,阿瑟老爷子断绝了他一切可以前往陆军部队的途径。

    老爷子年纪大了,唯一心愿便是希望这最宠爱的孙子能回家经商。

    爷孙两僵持半年,恰逢北加州联邦地方法院主张修改《克博法案》,联邦政府决定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