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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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荷偏帮自家姑娘,有时候会忍不住想,会不会不是周大官人那边不能生的缘故。

     可就在三年前,周随安出了一趟门,突然带回了个女娃娃,面带愧色地向大娘子说,他未成亲时,曾经在与同窗酒醉荒唐,不小心让个陪酒的歌姬怀了孩子,如今那歌姬身染重病,只能将这孩子归还周家。

     事出突然,一下蹦出个娃子来,夏荷她们都大吃一惊,更何况一向认为夫君乃纤尘不染君子的楚琳琅? 若是新婚初始,知道夫君居然在外面有如此孟浪,大娘子必定要勃然大怒,跟周随安大闹一场。

     可那时,看着跟夫君五官肖似的女娃,她们的大娘子却是大病一场,连着三日不曾言语。

    后来她倒是开口了,却是对夏荷自嘲道原来果真是她不能生养! 夫君荒唐,却是婚前的荒唐债,再计较也无用。

     跟周随安冷了足足十日后,又听了周随安不断保证那次醉酒才惹下荒唐,以后绝不再犯后,楚琳琅只能务实些,让那个叫鸢儿的女娃养在自己的名下。

     为了掩盖周随安曾经的年少荒唐,那女娃还特意说小了一岁,如今算作六岁。

    反正后来周随安四处调任,正好遮掩了,免得人再追究他的年少荒唐。

     没想到才安稳了几年,赵夫人又要给大娘子添堵,弄些波澜。

     楚琳琅洗完脸,便开始裁布缝官领子。

    她又吩咐夏荷将自己买的手绢发钗分成三份,分别送给婆婆赵氏,小姑子周玲秀,还有家里那位娇客尹雪芳。

     至于女儿鸢儿,并无这些花头。

    楚琳琅像往常一样,单给她买了一小箱子书,还有纸笔,让夏荷送去。

     在她屋里伺候的另一个丫鬟名唤冬雪。

    她的性子直嘴快,直接问:“大娘子,您难道不知老太太安的什么心,您对那位尹小姐如此示好,岂不是默认?” 楚琳琅手脚利索地画着布样子,既是解释,又像是说服自己:“人家没有提这话茬,我怎可短了待客之道?我嫁到周家的确过了几年穷苦日子,可如今却是楚家姐妹里嫁得最好的。

    人得知足感恩,随安爱重我,这么多年不曾招妾侍入门。

    我也不能疑神疑鬼的,在人前下母亲的面子。

    ” 冬雪听得直翻白眼,周家现在是不缺钱银,那也是大娘子一力操持起来的啊!不然依着那周家母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德行,只怕做了官也得喝西北风! 可是楚琳琅的一句话,却止了冬雪接下来的牢骚:“不知你俩还记不记得,可我却记得自己当初差点被人捆了塞入轿子的绝望……不管怎样,我是感念着官人的。

    ” 夏荷和冬雪谁也不说话了。

    她们当然记得姑娘在楚家时的凄苦无助。

    只因为姑娘是庶出,又是女儿家,就算比家里那几个兄弟都争气,最后也逃脱不掉被父亲轻巧送人的下场。

     就像姑娘说的,多亏了周大官人。

    也许正因为这点,楚琳琅对待大官人,有时候比他的娘老子都宠溺,就算周随安有些短缺也一力包容。

     可惜楚琳琅虽对夫君有娘老子的舐犊情深,那周随安却毫无慈孝之心,怀揣着一肚子闷气踹门而归。

     当他咣当一声踹开房门时,楚琳琅正缝着衣领子的花样,一不小心,针尖正扎在手指上,一颗红殷殷的米粒立刻冒了出来。

     若是平日,周随安必定急急过去看,跟娘子赔不是。

    可今天,他只想先宣泄自己受了半日的惊吓。

     “楚琳琅,你是疯了吗?竟然做出劫持皇子的事儿来!还在六殿下面前胡言乱语,你知不知我今日差点就要被你吓死在官署里!” 楚琳琅吮了吮指尖,试探问:“六殿下不是不追究了?官人是因为别的事在恼?” 她担心的是自己伪造的账单,若真被司徒那个碎催捡去,可就坏菜了。

     在周随安听来,却以为她全然不将白日闯的泼天大祸放在心上。

     他瞪眼看着自己的妻子,反问:“你还好意思问?” 楚琳琅紧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