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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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妧乖巧地跟着他,一进入,就有一股寒意裹挟着腐臭的味道扑面而来,昏暗的光线里,时不时传来几声囚犯的痛苦呻吟,让人心里直发毛。

    他冷冷开口:“此处鼠蟑甚多。”

    姜妧心生怕意,左右张望,昏暗过道两侧的角落里,仿佛随时会有鼠蟑窜出。

    她下意识加快了脚步,朝他靠近。

    谢岑听到身后渐近的脚步声,唇扯出一点弧度。

    脚下步子缓了缓。

    未几,二人便来到一处独立牢房,这牢房比他处,稍显宽敞,但那股压抑的冰冷气息依然存在。

    “谢大人。”狱卒满脸谄媚,急忙用袖口使劲擦了擦木椅。

    谢岑随意扫了一眼,撩袍坐下。

    牢房里,谢崇听见声音,依旧闭着眼。

    谢岑直望向兄长,他不相信兄长会做出那等事,更何况太妃已年近四十。

    可他明里暗里都问过兄长,兄长既不承认调戏太妃,也不肯说出实情,幼帝不过十岁,撞见这事,怕是被人蓄意设计。

    “大郎。”

    姜妧手拎包袱,轻唤出声。

    谢崇半靠在角落里,衣裳破旧脏乱,头发也有些蓬乱,听见陌生的声音,微睁眼,瞧向她。

    他没有半点儿反应,却也听说,她是他第六任妻。

    如今被囚在暗无天日的牢狱,他竟莫名松了口气,他不愿再伤害无辜女子,只要她想离开,他随时可写放妻书予她。

    冲喜旺他?

    他讥笑,无稽之谈。

    谢崇缓缓抬手,上方小窗透进来一束阳光,像是老天怜悯,洒下的一抹光,照在他手上。

    恍惚间,他似乎瞧见手上红红的,黏黏的,都是血。

    眼神一晃,再看去时,哪还有什么血,只有灰尘污垢覆在手上,脏兮兮的。

    “夫人,这东西。”狱卒上前一步,伸手指了指姜妧手里的包袱。

    脸上带着公事公办的严肃,“按规矩,得检查一下才行,还望您配合。”说着,便伸手欲接过包袱。

    姜妧点头,将包袱交给他。

    “兄长宁肯自毁声名,也不愿道出真相?”谢岑眼眸轻划过狱卒。

    狱卒手指动作一顿,紧接着便听见谢崇自嘲一笑,声音低哑:“我何来的声名?”

    狱卒心下稍安,继续翻着包袱,随后将包袱送了进去。

    谢岑漠然,兄长的声名都被“克妻”一言所毁,他自是不信那老道士玄言的,可兄长前面五任妻子接连离世,这又实在太过蹊跷,仵作几番查验,却也以病逝作结。

    姜妧愣了愣,真相?什么真相?难道他入狱另有隐情?

    “公子,陛下召见您。”青琅躬身上前。

    谢岑轻“嗯”一声。

    姜妧回神,看向角落里闭目的谢崇,多了几分打量。

    谢岑见她还立在牢房门口,眸光渐渐转冷,朝她走来。

    “想留在这儿?”头顶传来他冷意的声音。

    姜妧倏地低下头,默默转身离去。

    谢岑跟在她身后,紧盯她背影。

    出了昭狱,她上了马车。

    谢岑大概是很忙,他并未一同回府,而是向宫中方向行去。

    暮色渐渐笼罩。

    “少夫人,老夫人处摆了晚膳,特命奴婢来请少夫人前去。”丫鬟传话。

    不多时,来到静和堂,老夫人正与二夫人说着话。

    旁边有个嬷嬷抱着一个约摸两岁大的孩子,小脸粉嫩,像个瓷娃娃,可爱极了。

    “也不知崇儿能不能被放出来。”老夫人言语忧虑。

    二夫人压低了声音,稍稍凑近老夫人耳边:“不如让岑侄儿想个法子,让妧丫头与崇侄儿单独相见,也好为崇侄儿留下个子嗣。”

    崇儿犯了那等事,幼帝看在谢岑这个帝师的面子上,留崇儿一命,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想出来哪有那么容易?

    老夫人低头沉思,可老二家的这个提议,着实有些荒唐,崇儿身在牢狱,让妧丫头单独与崇儿相见……

    但一想到子嗣传承,崇儿是嫡长孙,又岂能断了后?

    第4章埋玉

    姜妧盈盈福身,依次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