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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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站在饭店大堂巨幅落地玻璃窗前,外面不知何时开始飘起细密的雨丝,落在春夜里垂丝海棠花叶之间。

     梁颂年感慨道:“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大学生艺术节,你就站在那里,旁边是展出的课程结业作品《窗》,我还记得注解写的是,形式造物,将建筑的美投射到书籍,用园林花窗的镂空表达书籍装帧设计……”他挑了挑眉,自嘲道:“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我从小到大学得都是理工科,不擅长这些,可当时我第一次理解了‘美’对于人类的意义。

    ” 孟臾没想到他会突然讲这些,不管是最初的死缠烂打还是后来豁出一切给她传递消息,都只让她觉得厌烦,可当他像朋友那样,正儿八经地谈及她作品中的细节,甚至带着些微酸腐的书生气强行拔高立意,则又是另一种感觉。

     她放松地轻笑了下,目光飘向窗外那株海棠树,“是吗?我都不太记得了。

    ” “相信我,只要坚持下去,在这方面你一定会有成就的。

    ”梁颂年无比真诚地望着她。

     孟臾不再接话,呼出一口气,转身重新回包间。

     一顿饭吃下来,快也得两个多小时,离席前,孟臾看了眼时间,给司机发消息报送了自己的位置。

    这边离谢园近,索性请他过来接,要是再等她打车回到学校,一来一回至少多浪费一个小时。

    左右等司机过来,其他人都先离开了。

     夜雨越下越大,水滴飞溅,雾气弥漫。

     饭店门口铺设的是专供行人的步道,四处遍植繁茂的绿植花径,车子开不上来,经理和服务生们正殷勤地撑伞接送来往于停车位及路边打车的顾客。

     或许是正处在翻台高峰期的关系,伞的数量捉襟见肘。

     他们只好耐心等待。

     青石板路上走近一个人,伞是黑色的,灯是昏黄的,雨水浸润的苍翠植物泛着沉郁的暗青。

    孟臾抬起头,恰好看到谢鹤逸撑着伞的手腕处,黑色外套里露出一截绛红色的衬衣袖口,衬得他握着伞柄的瘦长手指愈发白,厚重浓郁,就像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配色。

     该怎么跟朱惊羽他们解释呢?她心里暗自想。

     要不然干脆装不认识他吧。

     考虑再三,还是得按预定的节奏走,不铺垫到位就不够顺理成章 0021修罗场 这么想着,孟臾便直接偏过脸,垂下眼睫,不再往外看。

     朱惊羽正在跟大堂经理协调伞,强调有急事想插插队,无意间往门口看了一眼,片刻后,又突然猛地回过头,定睛看了一眼。

     这?这不是刚看过照片的谢鹤逸吗?!李楚明天天叨叨,快要将她的耳朵磨出茧子的那位,苏六爷心病的源头。

     梁颂年随即反应过来,但他没有合适的立场主动上前打招呼,只是用肩膀轻轻撞了下近在咫尺的朱惊羽,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谢鹤逸站在门口收伞,先看到的人是瘦高的梁颂年,那天在学校门口和孟臾一起买奶茶的博士生,再转眸才看到那个侧身而立恨不得将自己藏进地缝中的人。

    他才刚下飞机没多久,车子快到谢园时让裴渊联系司机问孟臾在哪儿,没想到就在附近吃饭,临时起意顺路来接人,看样子给她带来的惊吓远大于惊喜。

     一开始孟臾根本没反应过来,没觉得谢鹤逸是特意来接自己的,她还以为他只是赴谁的约,过来吃饭的,但越想越不对,谢鹤逸走到哪儿都少不了前呼后拥,怎么这会儿连裴渊都不在? “孟臾”谢鹤逸摆手谢绝殷勤上前招呼的经理,站在原地,扬声叫她。

     孟臾心神一凛,终究还是躲不过。

    她无奈叹气,侧首看他,不用确认也知道此刻朱惊羽和梁颂年脸上的表情有多么惊诧。

    众目睽睽之下,他非要坏心眼地把她最后一层遮羞布扯掉,让她这几年好不容易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