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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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跟我认个错,你还是谢家的太太。」

    我紧紧地握紧手掌,指甲在掌心留下了几道深深的月牙痕迹,回了他三个字:

    「不可能。」

    结婚之后,谢渡给我了一张不限额透支的信用卡。

    珠宝、首饰、奢侈品包包,都可以刷这张卡。

    却带不走任何现金。

    这段婚姻,这个家庭。

    像是一座纯金打造的笼子。

    华美、坚硬、人人艳羡。

    却又让我透不过气来。

    第二天,我站在一家保洁公司的前面。

    「时薪30,一天工作10个小时,工资日结。保洁地点不定,看客户安排。」

    烫着小卷的阿姨将工作服放在我面前,挑剔地将我从头打量到脚:

    「你这种知识分子,干得来体力活吗?」

    我接过工服,笑道:「别小瞧我,我很擅长的。」

    我父母在我十三岁的时候去世。

    为了活下去,为了有钱继续读书。

    我在镇上的餐厅当过服务员,在汽车修理厂洗过车,在服装店卖过衣服。

    和谢渡在一起后,很多人跟我说过:

    「晚舟,你跟谢渡,不是一个圈子的人。」

    我知道。

    他在非洲游过猎,在南极看过极光。

    凡是他想去的地方,为了迎接他的到来,会挂出对外谢客的牌子。

    而我,在十八岁前,从来没有离开过我家那座小县城。

    这段十多年的婚姻,让我误以为我可以和他并肩而行。

    像是每本小说那样,最后迎来happyending。

    但是故事结束了,生活依在继续。

    是柴米油盐、鸡毛蒜皮。

    是阶层不同,所带来的不经意的轻慢和话语权的丧失。

    像是一层薄薄的沙子,隔在我和谢渡中间。

    初时,只是细微的摩擦着皮肤,让人感觉到些许不适。

    时间长了,这层细小的砂砾便成了最折磨人的东西。

    一寸一寸的磨着肉。

    看不见、数不清、抹不净。

    我换上了保洁公司的工作服,看着镜子里素面朝天、不带任何首饰的女人。

    她曾经化着最精致的妆容,穿着迪奥当季高定礼服,拿着香槟杯,衣香鬓影,言笑晏晏。

    谢太太也好,保洁员也罢。

    人,要先活下去,才能再论尊严。

    5

    入职第二周,我被指派到了一家艺术展览馆。

    当天有展览,艺术馆指明要我们公司提供保洁服务。

    和我一起工作的,是一个半大的小男孩。

    皮肤偏黑,很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一双眼睛却极黑极亮。

    像是天上的星星。

    我问:「你多大了?」

    「十六。」

    我笑了:「不可能,我女儿十二岁,看你的样子,最多十三岁。」

    小男孩惊慌地抬起眼:

    「求你不要举报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工作。」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