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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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排几位与王府世交的御史大夫当场站出,语带讥诮:

    “云昭郡主乃镇北王独女,天潢贵胄之躯,这门亲事本就应当千挑万选。”

    “谢九千岁虽执掌锦衣卫权柄,可毕竟是阉宦之身,将来香火怎续?”

    “卫将军倒有几分胆识,论身份地位是相配,可嫁给阉党实在不妥,郡主若许配这般人才,往后这王府满门基业,只怕终将无人继承。”

    在旁人看来,谢玄冥虽为东厂九千岁,手执天子密诏,但终究是个太监,即便朱笔批阅九重天,也是徒有虚名的废人。

    人多流言传得难听,说他日王府到底要落到别的家族手里。

    可那个人为何,不是我?

    从卫临渊说出那番话开始,我就明白无论如何,没人真觉得镇北王府会彻底落到我一个女人手里。

    既如此,何不反其道而行?

    择一位权势滔天,却再强也断无心思染指镇北王基业的男人。

    我脑海中浮现谢玄冥睥睨天下、俯首淡笑的狂狷神色。

    与此同时,卫临渊正在偏殿照拂身侧娇弱的兰雅,怜惜地柔声安抚。

    恰在此时,手下的仆从火急火燎前来通报消息。

    “将军!郡主指婚择亲,你要不回去看一下……”

    卫临渊眉峰骤蹙,抱着兰雅的手松了松。

    瞥见旁侧楚骁与洛清河也收到了仆从的通报,神情纷纷骤变。

    楚骁目光如烈日骤升,洛清河更是脸色一沉。

    “够了!我不想听!”

    卫临渊懊恼地挥手让仆从下去,竭力挥去心头躁意,却始终难以释怀刚刚通报的消息。

    难道,萧云昭竟选了楚骁或是洛清河?

    怀疑如野火烧心,他沉沉盯视两人,最终还是叫来仆从问:

    “你说!郡主择的是谁?”

    仆从瑟瑟发抖地低头,声如蚊蚋,“回将军……郡主选的是当朝九千岁谢玄冥……”

    卫临渊指尖一颤,霎时瞪大双目,恍若天雷轰顶。

    “什么?怎会是他……!”

    楚骁与洛清河也瞳孔一缩,低呼道:“荒唐!”

    “云昭这是疯了吗,竟肯委身于那个阉人?”

    “她不会是为了气我们,才说要嫁一个不能人事的‘废人’吧?”

    兰雅依偎在卫临渊怀里,星眸闪过促狭,脸上却装出歉疚柔弱的模样,附和道:

    “或许郡主只是一时自气呢。你们为我离席,她心里难免不平。”

    “要不……你们还是回去罢,兰雅一个人没事的。”

    话落泪珠滚落腮边,越发楚楚可怜。

    楚骁本就热血直性,将佩刀重重掼在案上,冷哼:

    “萧云昭这等手段早不是一天两天。等着瞧吧,她若真敢嫁给阉人谢玄冥,届时别哭着央求咱们回头!”

    洛清河虽素日温润,此时也微微皱眉,默然点头。

    卫临渊抬眸,心头几分释然。

    是啊,往昔萧云昭对他情深如许,今日不过一席未赴,怎会真舍了他?

    兰雅暗暗打量着卫临渊的神色,见他始终沉默不语,眼里终于浮现妒意与怨气。

    她低声道:

    “兰雅无意冲撞郡主……若非逼不得已,也不会破坏她的寿宴。”

    “万一她跟镇北王说些什么,把你们赶出府去,岂不害得你们流离失所?都是我的错,连累了你们……”

    她一句句哀怨诉说,三人神色阴晴不定。

    他们最受不了的,便是旁人点破寄人篱下的凄凉现状。

    楚骁眸色沉如深渊,冷嗤一声:“满朝上下除了镇北王,我还怕谁?就算出了府,我们三人也自有本事活。”

    卫临渊轻抚兰雅的后背,低语安慰:

    “无妨。虽说萧云昭是独女,但偌大王府若无咱们一力经管,她岂能独撑?再者,王爷识人具慧,断不会让她一人独断。”

    “到底是谁连累了谁,若非郡主今日挑事,怎会闹出这样大的丑闻?都是她的错!”

    三人全无悔意,只觉今日的罪魁祸首都是我。

    卫临渊略带焦急,终于还是叫仆从附耳过来替他传信给我:

    “今日之事,归根究底是你的错,实不该因一时气恼便委身九千岁。只要你肯与兰雅赔礼道歉,往后我娶你为平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