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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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慕枝夏带着沈奕衡匆忙离开的背影,还有朝他狂奔而来的马蹄。

    “奕衡不小心受了伤,”慕枝夏突然开口,语气急切,“他有凝血障碍,现在血流不止,医院血库不足……”

    陆津时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唯一匹配的血型就是你。“慕枝夏握住他的手,“津时,你去抽点血给他,好不好?”

    荒唐,太荒唐了。

    陆津时猛地抽回手,牵扯到肋骨的伤,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她任由他被马匹踩踏,没有一句解释,第一句话就是让他顶着一身伤去救沈奕衡?

    “我不去。”他声音嘶哑,每个字都像刀割。

    慕枝夏眉头紧锁:“为了我们以后的生活,你就忍忍好不好,就这么一次,从始至终他都是无辜的,谁也不想自己莫名其妙多个孩子。”

    陆津时浑身发寒。

    他盯着慕枝夏的眼睛,想从中找出一丝愧疚或心疼,可那双他爱了二十年的眼睛里,只有焦灼和催促。

    “慕总,沈先生情况不太好……”护士在门口小声提醒。

    慕枝夏立刻站起身,几乎是半强迫地将陆津时扶起来:“津时,算我求你。”

    陆津时被架着去了采血室。

    针管扎进血管的瞬间,他疼到窒息。

    “很疼吗?”护士疑惑地问,“不会吧,我已经很轻了。”

    陆津时摇摇头,眼眶却忍不住红了起来。

    这些年他最怕打针,以前每次抽血,慕枝夏都会捂住他的眼睛,轻声哄他:“津时乖,马上就好。”

    如今同样是抽血,她却站在采血室外,频频看表,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400cc的血抽完,陆津时眼前一阵阵发黑。

    护士扶他坐下休息,他却看见慕枝夏头也不回地朝沈奕衡的病房跑去。

    他踉踉跄跄地跟过去,站在虚掩的门外。

    病床上,沈奕衡脸色苍白,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慕枝夏坐在床边,紧紧握着他的手,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别怕,已经没事了。”她轻声安慰,“有我在这里。”

    陆津时的目光落在沈奕衡的手腕上。

    那里戴着一串熟悉的佛珠。

    那是他三年前去五台山求来的,慕枝夏当时郑重地戴在手上,说:“这辈子都不会摘下来。”

    可现在,它出现在了另一个男人的手腕上!

    她居然将他虔诚跪拜求来的佛珠,也送给了沈奕衡!

    陆津时心口疼得厉害,再也看不下去,豁然转身离开。

    回到病房,他蜷缩在床上,任由泪水浸湿枕头。

    原来心碎到极致,是真的会疼到呼吸困难的。

    第二天一早,护士来查房。

    “陆先生,麻烦完善一下病历报告。”护士递来表格。

    陆津时机械地填写着,在婚姻状况一栏停顿片刻,然后重重地写下“未婚”。

    “陆先生,您这儿是不是填错了?”护士诧异地问,“您把已婚填成了未婚,慕总不是您太太吗?”

    “不是。“陆津时平静地说,“她马上就不是我太太了。”

    “津时,你说什么?”

    病房门忽然被猛地推开,慕枝夏站在门口,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第五章

    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护士尴尬地抱着病历本飞快溜走,只剩下陆津时和站在门口的慕枝夏四目相对。

    “是不是还在为抽血的事生气?”慕枝夏似乎明白了什么,走近伸手想摸他的脸,“人命关天,津时,我没办法。”

    陆津时偏头躲开,她的手指悬在半空,僵了僵。

    “等这阵子忙完,”她收回手,语气放软,“我就陪你去雪山度假好不好?”

    他疲惫地闭上眼睛,没有回答。

    她等了一会儿,见他不说话,又问:“你什么时候能出院?”

    他隐隐察觉到不对劲,睁开眼看她:“什么事?”

    她迟疑了一下,才说:“奕衡想喝山药排骨汤……你煲的最好,别人做的我都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