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县衙

关灯
在方圆百里地的范围之内。

    如此一来,街坊邻居谁不认识谁呀,就算平日间起了冲突也都是鸡毛蒜皮狗皮倒灶的事儿。

    比如,某人家的牛吃了某人的青苗;某人吃了酒将族兄打成重伤,伤者不依闹上公堂要求赔偿天价赔偿……实在是没意思的紧。

     里面的史知县又是个慢性子,判起案来也磨蹭得紧,一句话要想上半天,才字斟句酌吐出来。

    如此,案子也快不了。

     周楠刚开始的时候还兴致勃勃听得入神,可一个案子如此,两个案子也是如此,渐渐地就失去了兴趣。

    忍不住长长地打了个哈欠,眼睛里泛起了泪花。

     旁边,一个同村人笑道:“楠哥儿,这县尊大老爷倒是温吞水性子,叫人好生不耐。

    咱们在等下去,今日怕是赶不回村里去了。

    ” 周楠苦着脸:“谁说不是呢,地里还有活要干。

    我倒是无妨,你们若是在城里耽搁一夜,吃住要花钱且不说了,明日回家,怕是要被浑家扯着耳朵一通唾骂?” 众人都小声地笑起来,憨厚地抓着头:“楠哥说得是,咱们偷了一日懒,若是明天再耽搁了,家中的母老虎还不翻脸,这日子可就难过了。

    ” 周杨突然冷笑地看着周楠,斜眼道:“好个贼子,你还想着回家。

    你犯下泼天也似的杀头大罪,大老爷明镜高悬,今夜怕是要住在大牢里了。

    ” 周楠摇头,叹息:“阿弟,你我血脉至亲,又何必说这种伤人心的话,为了家中的十亩地,你就要下这样的狠手吗,此事说出去要有人信才好。

    ” 周杨大怒,正要喝骂。

    外面的骚动早惊动了大堂中的史知县,他皱了一下眉头:“外面缘何如此喧哗?” 凡事讲究一个先来后到,周杨一大早到县城告状,又带了衙役去村里拘周楠,一来一回上百里地,耽搁了大半天时辰。

    看身前还排了这么多告状的百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自己。

    心头焦急,就忍不住高声喊:“禀县尊老大人,周家庄周杨状告有人冒充自家兄长,霸占寡嫂。

    ” 这一声喊出当真是石破天惊,安东县地方平靖,最近几年几乎没有出过什么象样的大案要案,所有人目光都落到外面的周家庄众人身上。

     大堂中的史知县大吃一惊,大抽冷气。

    案情重大呀!冒充别人兄长,霸占寡嫂,国朝百年从未有如此诡异离奇之风月艳案。

     他回头问刑房的典史:“你们可接到此案,怎么不预先禀告?” 刑房典吏小声说:“回大老爷的话,县尊操劳公务,明日要三更天才歇,午后才起。

    上午接到周家庄农户周杨的状纸之后,不忍心打搅,就先发了拘牌将人带来,恕罪恕罪。

    ” 原来,史知县今年四十出头,早年间家境贫寒,发奋读书,每夜都要挑等夜读,不到东方发白不上窗。

    也因为读书刻苦,上前年总算是高中三甲赐进士出身,放到安东县为官,算是得偿所愿。

     不过,几十年的生活习惯一下子也改不过来。

    史知县每天要睡到午后方起。

    若被人打搅,大老爷必然暴跳如雷。

    衙门里的人知道他的德性,也不敢轻易去打搅。

     老实说,史知县这已经是怠政了。

    没办法,他在朝中没有背景,又是赐进进士出身。

    外派做官又是在安东县这种繁华之地,政治上基本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

    加上一把年纪,估计也就是再干上两届就回家养老。

     “罢,恕你无罪,将人犯带上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