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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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她腕间淤青,“只是这刺客的剑,怎么偏往心口偏三寸?” 竹叶沙沙作响,白芷望着剑身上晃动的“夷”字玉佩,忽然伸手攥住锋刃。

    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石上绽成红梅:“大人不妨去查查,徐婕妤棺椁里的明珠少了哪几颗。

    ” 萧珩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他俯身欲扯她衣襟时,远处突然传来宫娥尖叫:“走水了!甘露殿走水了!” 混乱中,白芷摸向袖袋里的瓷瓶。

    有温热的血突然滴在她颈侧,抬头正见刺客倒挂在竹枝上,玄色衣袖垂落如折翼的鹤。

    他屈指弹来一粒石子打偏萧珩的剑,唇间无声吐出二字:“欠我。

    ” 禁军火把的光斑逼近时,辛夷如鹞子翻身跃上宫墙。

    白芷望着他腰间晃动的玉佩,突然发现那“夷”字最后一笔刻着道裂痕,像极了她妆奁里那枚染血的银穗子。

     五更天的梆子声里,白芷在太液池边浣洗血衣。

    锦鲤聚在浸血的裙裾下啄食,忽有一尾跃出水面,将月光搅碎成银鳞。

    她望着涟漪中的倒影,发现鬓间不知何时粘了片竹叶,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渍。

     :女史姐姐,药熬好了。

    ” 小宫娥捧着药盏的手在发抖,汤药在瓷碗里晃出细纹。

    白芷接过时瞥见对方领口下的掐痕,与徐婕妤宫娥身上的如出一辙。

     “这是萧统领赏的雪蛤膏......”小宫娥突然跪地捧出玉盒,眼泪砸在青砖上,“求您别告诉太后娘娘奴婢兄长的事......” 白芷指尖抚过玉盒边缘的蟠龙纹,想起萧珩白日里把玩的金错刀。

    她将药汁缓缓倒入池中,看着锦鲤四散逃窜:“回去告诉萧大人,我要城南胭脂铺的七月雪。

    ” 暗香浮动的刹那,池畔柳枝忽然无风自动。

    白芷转身时长袖拂落药盏,瓷片碎裂声惊飞夜枭。

    玄衣人从树影中走出时,月光正照亮他腰间玉佩的裂痕。

     “七月雪是剧毒。

    ”辛夷的剑柄挑起她下颌,伤口因动作撕裂渗出血痕,“女官大人要杀谁?” 白芷捻起他衣襟上粘的竹叶,叶脉间残留着暗褐色血迹:“刺客先生又为何回来?” 两人对峙的影子在池面交叠,锦鲤忽然齐齐转向东南。

    辛夷眼神骤凛,揽住白芷的腰跃入假山缝隙。

    禁军的脚步声如闷雷滚过,他垂眸发现女官正用银针挑出他伤口的腐肉,指尖温度竟比月光还凉。

     “你救我只是为还债?”辛夷嗅着她发间苦药香,忽然想起楼主交代的“要活的”。

     白芷将沾血的银针浸入池水,看血色晕染成薄雾:“我从不欠人性命。

    ”她起身时广袖拂过辛夷掌心,落下个青瓷小瓶,“三更天西华门换防。

    ” 晨雾漫过宫墙时,白芷在藏书阁顶楼展开染血的绷带。

    布条上深浅不一的血迹组成古怪纹路,像极了断指宫女临终前在地上画的符咒。

     窗棂突然被石子叩响,她推开菱花格扇,看见晨光中晃动的玉佩。

    辛夷倒挂在檐角,抛来一支沾露的六月雪:“你要的毒。

    ” 白芷接过花枝时,发现断口处刻着细小齿痕与徐婕妤棺椁上被啃噬的檀木如出一辙。

    她抬眸欲问,却见玄色身影已消失在琉璃瓦尽头,唯有玉佩的裂痕在记忆中愈发清晰。

     更衣时摸到袖中硬物,展开竟是半幅皇宫密道图。

    朱砂标注的路线蜿蜒如血管,最终汇集在太后寝殿下的某处墨点。

    白芷将图纸凑近烛火,嗅到淡淡的沉檀香。

     雨又落了,打湿了案上未抄完的《往生咒》。

    白芷望着“辛夷”二字在纸面晕开的墨迹,忽然将笔尖重重按在“夷”字裂痕处。

    朱砂顺着裂璺渗开,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旧伤。

     棋局 蝉鸣撕扯着暑气,白芷跪在慈宁宫的金砖地上。

    冰鉴溢出的白雾攀上裙裾,在她膝头凝成细密的水珠。

    十二扇琉璃屏风后传来银匙搅动药盏的声响,每一声都精确地卡在更漏滴落的间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