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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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长耳飞目。”

    虽然被夸,凤座上高贵的女人嘴角的笑,连弧度都没有变过。

    宫里没有秘密,皇后自然知道他曾经想娶的,是谢雪枝。

    她盯着眼前玉树兰芝的帝师,又想到了御书房中的帝王,不免幽幽道:“你们男子,还真是说一套做一套。”

    崔清河淡淡道:“局面如此,若是不安葬九公主,那便只能入我崔家的宗祠了。”

    “啪嗒。”

    只听一声清脆的声响,崔清河循声望去,玉盏摔落,与地贴了个近。

    一抹红色自两侧的檐柱走出,露出谢雪枝那张清秀精致的脸。

    “你害得我摔碎了玉盏。”谢雪枝看向地上被茶水染深的地毯。

    苦涩的药味扑鼻而来。

    崔清河面色依旧沉静深晦,做全了礼数:“娘娘的病还是未曾好吗?”

    皇后不复方才的高高在上,神色有一丝哀哀:“我的病,是心病。”

    谢雪枝接话:“听闻琴声能治病,崔大人琴艺高超,不知今日能否一闻?”

    皇后幽幽的笑了笑,点了点头。

    立即便有宫人取来一张雕刻桃花螺钿纹的古琴,置于案前。

    崔清河拱手行礼,便端坐到一旁了。

    左手先寥寥拨动几弦,已有清心之意,他右手又落下,衣袖翻飞,一曲仙乐便泄于指间。

    谢雪枝是武将,习乐不深,只觉得好听。

    她抬头朝她的姑姑看去,却见谢皇后闭上眼,竟落了泪。

    谢雪枝心一惊。

    等崔清河弹奏完,皇后扶着宫婢慢慢起身,朝侧殿走去,边走边道:“本宫还未入宫前,也喜欢抚琴,只是后来静不下心了,这琴便送于与崔大人……”

    紫檀屏风隔断了皇后的身影。

    崔清河拱手道谢,谢雪枝看他,忽然伤感起来:她不懂他。

    正见他起身,谢雪枝去追。

    追到了长长的宫道上,她不由问:“公主死了,你伤心吗?”

    崔清河的脚步骤然一停。

    入夜,寒风肆虐,雪花飞扬。

    夜色下,谢雪枝长眉入云鬓,墨发如瀑,卸去戎装后的面貌,少了凌厉与杀气,英气的眉眼间多了几分温柔秀美。

    崔清河转身看向她,平静的回复:“我只是想给她一个安身之处。”

    说伤心倒是不至于,只是心情莫名有些奇怪。

    在看到那具冰冷僵硬的尸体的时候,他忍不住疑惑,瘦的脱形的那个女人,真的是那个给了他一巴掌的盛意白吗?

    真的是那个将金簪归还于他,要与他诀别的公主吗?

    回过神,才发现谢雪枝紧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清河,你该高兴。”

    为公主的死高兴,为他的自由高兴。

    崔清河沉默了,抱琴转身离去。

    皇宫门口的马车早已等候他多时。

    可等他踩上石凳上车的时候,心情依旧提不起来。

    车轮转动的轻响传入耳中,崔清河坐在车上,微阖双目,他想了很多,比如,最近公事繁忙,他只是太累,才心情低沉。

    再睁眼,他只轻声道:“自欺欺人。”

    回到帝师府,崔清河径直的拿去自己的发冠,将一身滚银绣边的紫色官服褪下,换上一身素衣自顾自躺上床。

    他闭眼假寐,香炉燃着的幽幽檀香,漫满房内,缠得他密不透风。

    盛意白死了,皇帝暗查在他这的暗棋,也算拔去了。

    “笃笃。”

    一道沉闷敲门声响起。

    崔清河冷冷道:“……何事?”

    下人很是死板回话:“大人,已快四更天了,马上就要上朝了,您还要睡吗?”

    崔清河眼也不睁:“替本官告假,丧假。”

    下人离开了。

    可直至黎明破晓,崔清河也未曾睡着。

    他披着狐裘,大步走出门,见着院里白纷纷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