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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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尽量耐心:“我是说”

    黎殊忽然开口:“你喜欢我?”

    “?!”

    顾宴白立马反驳,“怎么可能!”

    “那不就行了。”黎殊耸了耸肩,继续将被子铺好,“你又不喜欢我,咱俩在一个房间睡觉怎么了。”

    “你……”

    两人对话的过程中,黎殊全程淡定平静,反观顾宴白,不仅耳根泛起一层诡异的红晕,他甚至感觉自己心跳也在加速,呼吸都变得不太正常了。

    顾宴白才意识到自己落了下风。

    太诡异了,平时明明再大的事他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怎么偏偏会被黎殊摆了一道。

    村子里大家普遍睡觉很早,才刚刚九点家家户户几乎都已经熄了灯。

    晚风吹拂窗帘,破旧的木窗发出“吱吱”的声响,零星两片落叶顺着窗户落到室内。

    窗外的枝叶不堪重负,枝干颤栗弯曲,乌云沉甸甸的压在半空,像在酝酿一场狂风暴雨。

    放到从前,她这间房子只要下雨,天花板就会沁出雨水,水渍必须用盆子接住才不会落到地上。

    她抬头看了看天花板。

    房顶依旧没有修,这间房子所有的家具陈设几乎没动过,只是许久没人进来,已经成了废弃的杂物间。

    开着窗户有些冷,可关上窗户又一股浓郁的霉味。

    黎殊正思索着要不要给窗户留一个狭小的缝隙。

    “你喜欢画画?”

    顾宴白坐在书桌前,抬头朝着她书柜上看去。

    黎殊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

    书柜最顶层,放着不少她当时参加过的画画比赛的奖杯,还有她当时励志要考上美院的豪言壮志。

    顾宴白很聪明,几乎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通,美术老师也说过他很有天赋。

    她这点小伎俩对他来说,实在是有些露怯了。

    黎殊尴尬的将柜子上的目标收起来。

    “小时候喜欢的,很多年过去,都不会画了。”

    顾宴白没接话,视线落在她画的那幅画上。

    “你没学过?”

    “没有。”黎殊说,“这套水粉颜料还是我攒了好久的钱买的呢。”

    其实一套水粉颜料并不贵,便宜的也才二十块钱。

    当时还是黎殊每天从自己饭里扣钱,几乎攒了大半年的钱才买到。

    这幅画当时被学校递交参加比赛,拿了市级奖,还专门打电话通知了段梅。

    当天晚上,段梅怒气冲冲的回家,将黎殊所有的画具摔了个稀巴烂,第一次用衣服撑打了她。

    等黎殊躺下后,段梅又小心翼翼的去给她上了药。

    她动作很轻,眼泪一颗颗滴落到黎殊脊背上,灼的她心头发烫。

    她说她一个人养活黎殊和弟弟不容易,说她没本事支持黎殊的梦想,说她命苦害的儿子女儿也跟着倒霉。

    黎殊背对着她,闭着眼睛,眼泪湿了枕头。

    从那之后,她就再也没碰过任何画具。

    窗帘被晚风掀起一个狭小的弧度,窗外枝叶沙沙作响。

    屋内漆黑一片,寂静到只能听见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顾宴白背对着她,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僵硬,似乎在刻意跟她保持距离。

    黎殊有些出神的望着窗外:“顾宴白。你睡着了吗?”

    顾宴白声音有些沙哑。

    “怎么了?”

    黎殊抿了抿唇,轻声问:“你爸爸妈妈呢?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他们。”

    气氛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顾宴白许久都没再说话。

    她明明知道,母亲这两个字是顾宴白的禁区,可今天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的就这么问了出来。

    黎殊眼睫微垂,小声道:“不说也没关系,我就这么”

    “我也没见过我爸,他走的很早。”

    顾宴白声线低沉磁性,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妈,或许在国外,我也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