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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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煎熬,都说谭家的女婿、儿媳是最不好当的。

    他们家啊,那是出了名的门难进、脸难看。

    咱们平头百姓,即便有这个命迈过门槛,进了那银屏金屋,也是受罪。

    ” “既得了利,就不要妄求,还能得自在。

    ” 孟葭未置可否,也不觉得像孟维钧这样的人,有哪一点值得同情。

     她一贯吃的很少,这次撑坏了,尽管喝了消食茶,胃里还是嗳气。

    孟葭睡不着,趿上双穆勒鞋,沿白玉阑干出了门,去半山坡上散两步。

     夏季入夜晚,人们也肯出来走动,八九点了,还能听见街道上传来的喧嚣。

    这条路孟葭走过多次,每天两趟去搭公交,上学放学各一回。

     舅公来劝过,让外婆卖掉这宅院,去珠江边上置换一套房子,足够她们三个住,好方便孟葭上学,但黄梧妹不肯。

    总觉得守住了这个院子,才算对得住祖父的嘱托。

     孟葭漫无目的往山下走,溜达到公交站牌附近,打了个嗝,她又往回走。

     “小姑娘。

    ” 后面有汽车追上来,司机摇下车窗喊她,车内转出风霜染鬓的一张脸。

    年纪在五十岁上下,很是干练稳重的样子。

     孟葭站定,“你有什么事吗?这位先生。

    ” 好空灵娟秀的一把嗓子。

     车后面双腿叠放,松弛靠坐在椅背上的钟漱石,从冗长的文件里抬头,蹙着的眉头闻声展开,还没看清孟葭的长相,先下结论。

     再隔着车窗缝隙眺去一眼,小女生大约十七八,削肩细腰,容貌如珠贝昭然。

    压得住这份玉泉泠泠的音调。

     钟漱石来广州公干,七点刚散会。

    临行前,受老师孟维钧的托付,探望他多年未曾尽心的岳母和女儿。

     孟院长的原配夫人是广州人,只是,京中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多。

     在外人眼中都只以为,孟维钧与谭宗和两口子,是大才子配世家女的佳话。

     谭家的秘密很多,这只是其中,绝不能提的一项。

    是谭二小姐难愈的夙疾。

     有一年,新来的佣人口无遮掩,私下议论说,好像在哪儿见过孟维钧,当时他手中牵着另一个漂亮女人。

    过了几日,传到不可一世的谭小姐耳朵里,没两天就寻了个打碎碟盏的错法儿,让她去别处高就,说家里养不起这样手脚粗笨的。

     郑廷说,“跟你打听一下,黄梧妹女士家是从这儿上去吧?” 他是钟漱石的秘书。

     说是秘书,但钟漱石称他廷叔。

    这是钟老爷子为他挑的人,从他毕业起就跟在左右,专门为他打点私人事务。

     孟葭留了一个心眼,“是的,沿着这里一直往上。

    ” 车缓缓从她面前开过,孟葭没有注意到一道探寻的目光,从她脸上扑闪而过。

     她只看见了一张鼻骨高挺的俊雅侧脸,短暂地被山道旁的路灯擦亮过后,又寂静下去。

     钟漱石在半开的铁栅栏门前下车,修长的手指转动下领节,扯松两襟后,再妥帖地收一收紧,脸上冷淡又漠然的神情,也祛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