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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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都被锁死了。

     她眨巴着眼睫毛,故作天真地问道:“楼上有人在睡觉吗?” 司铎似乎应答了很多这样的问题,对答如流:“是我的妻子在睡觉是的,感谢宽容的神,神甫也可以结婚我妻子得了很严重的失眠症,晚上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只有白天才能入睡。

    你千万别去打扰她,她是个暴脾气,连我都怕她。

    晚上听到叮叮当当的动静,也不要出来,多半是她下床活动了。

     艾丝黛拉听话地点了点头。

     司铎把她送进房间里,就离开了。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完全把她当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对她的来历置之不问,甚至没有询问她的名字。

    尽管他的做法给她带去了极大的便利,却丝毫不符“司铎”的信条和守则。

     换句话说,他给她一种感觉即使她没有走过去拦下他的马车,他碰到她以后,也会把她带回家,不管用什么方式。

     想到这里,艾丝黛拉不仅不觉得害怕,反而有些玩味地微笑了起来,那是夜行动物嗅到血腥味时,不受控制流露出的兴奋。

     她喜欢危险,喜欢刺激,喜欢征服一切令人恐惧的未知。

     因为过于兴奋,她忍不住咬起了大拇指贝壳似的指甲。

    可怜的指甲好不容易被玛戈修剪整齐、用工具抛光,又被她咬得残缺不全了。

     她期待司铎真面目暴露的那一刻。

    假如他真是个做尽善事的老好人,倒是要令她失望了。

     · 傍晚时分,女仆推着餐车,送来了晚餐。

     女仆是个膀大腰圆的黑人老太婆,头发花白,脸上均匀地撒满了寿斑。

    她点燃了屋内的煤油灯,从餐车上的罐子里舀了一碗肉汤,搁在艾丝黛拉的面前,嘱咐她在落日前吃完。

     艾丝黛拉拿起勺子,扒拉了一下稠厚的汤汁,蹙眉问道:“要是落日前吃不完呢?” “随你的便。

    ”女仆冷冰冰地说,“反正太阳下山后我就回家了,到时候你自己去厨房洗碗。

    ”她冷笑一声,“晚上夫人会下楼活动。

    老爷生性善良,喜欢收留你们这些好吃懒做的小姑娘,给你们屋子住,给你肉汤喝。

    但夫人就没那么好心了,她最讨厌你们这些尖嗓门的小姑娘总之,快吃就是了,别给自己找麻烦!” 说完,女仆推着餐车,转身要走。

     就在她打开房门的一刹那,艾丝黛拉忽然把头一歪,恐惧地尖叫了一声。

     她的尖叫没有任何意义,只是想吓这女仆一跳。

    女仆也确实被她吓到了,浑身一僵,差点撞在门框上。

    发现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后,她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望向艾丝黛拉:“你干什么?!” 艾丝黛拉嗓音甜润悦耳地说道:“我想知道,我是不是尖嗓门。

    ”然后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汤。

     女仆看怪物似的看了她一眼,急匆匆地离开了。

     艾丝黛拉闭上双眼,细细品味了一下汤汁,就吐回了碗里。

    她优雅地用腿上的餐巾擦了擦嘴角,起身关上房门,从容不迫地在屋子里逛了一圈。

     普通的房间,普通的陈设。

    她仔细地闻了闻煤油灯的灯罩,什么异味也没有;然后,她把屋子里所有可挪动的摆设,都挪动了一遍,包括书本和床铺,也没有出现宫廷中常见的密室。

    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屋子。

    那为什么司铎和女仆都表现得那么怪异呢?故意吓唬她吗? 太阳已沉下去一大半,鲜红如血的晚霞浸透了屋子,马上就要到晚上了。

     就在这时,艾丝黛拉忽然想起,她好像从未注意过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