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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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坏种!

    停车场外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西装革履的富商背着喜气洋洋的新娘子,在宾客亲眷的起哄声中,走进宴会厅。

    隔着半个停车场,顾嵬望着那个艳红的背影。

    他们只相隔几十步距离,却又仿佛隔着千百里。

    婚礼最终安然无事。顾嵬拽着面目肿胀的父亲回到县城,恐吓,威胁,哀求,撒谎,直至这个男人答应不再去找前妻的麻烦。

    顾嵬说,爸,我们学校今年的奖学金涨了,能发很多钱。

    顾嵬说,爸,我的就业方向定了,一毕业就能去厂里上班。只要你好好的,我能养你一辈子。

    顾嵬说。

    爸,如果你要破坏妈的生活,我们就一起死吧。

    这些话全都是谎言。

    顾嵬自知,父亲是个渣滓。而他自己,是渣滓养出来的小渣滓。

    前途一片灰暗,生活恶心至极。

    没有坚持下去的必要,没有坚持下去的意义。

    所以,从花溪市回来之后,顾嵬就决定,为自己和父亲谋划一场看似意外的死亡。

    一天时间,万事俱备。

    紧接着,顾嵬接到了祝朝歌的失恋电话。

    001010擦药

    因为是周末,午休时,祝朝歌难得睡了个懒觉。

    起来以后,祝爸祝妈已经把晚饭做好了,招呼她坐下吃。祝朝歌迷迷瞪瞪的,端起碗来喝鱼汤,听见父母在饭桌上闲聊。

    “老顾家又打起来了……这次也不知道为啥,院子里叮铃咣啷的,听着吓人。”

    “唉,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倒也不算孩子了,我上次见他,长得挺高……”

    祝朝歌听得神思不属,几口喝完汤,扒拉了半碗米饭,就往外走。

    祝妈妈问:“你干嘛去?”

    “消食!”

    话音未落,祝朝歌已经走出家门。

    还没往巷子里走呢,顾嵬正好走过来。他背着单肩包,颧骨印了一块青黑,嘴角也破了,表情很是冷漠。待看见前面的祝朝歌,下意识停了脚步,拿手背擦拭嘴角的伤。

    “你在家啊。”

    顾嵬的声音略显沙哑,像带着粗糙的电流声,在祝朝歌耳朵里激起细细的麻意。

    她有些尴尬地嗯了一声,视线落在他脸上:“你……被他打了?”

    因为讨厌那个酒鬼,祝朝歌不愿意称呼为顾叔叔。

    顾嵬摇头。

    他哪是什么逆来顺受的好性子。为了要存折,他确确实实和父亲打了一架。彼此都对着紧要处招呼,如今那男人还躺在沙发上骂脏话。

    存折……拿回来了。

    放在背包里,封皮还染着血。

    顾嵬看着祝朝歌。因为在家,祝朝歌穿着淡米色的居家服,口袋还是兔子形状的。太阳已经落下去了,可她站在阴暗的巷子里,眼睛亮悠悠的,皮肤像温润的玉石。

    顾嵬这辈子都没见过,比祝朝歌更明亮的存在。

    她照亮他,也照亮他的污秽与阴影。

    不知不觉中,顾嵬偏过头,像要躲开祝朝歌似的,向前踏了一步。

    “顾嵬!”

    她突然很大声地叫他。

    对上顾嵬微微睁大的眼眸,祝朝歌很不自在地挠了挠脸颊,声音又低下去了:“你等一下。”

    她转身跑回家。

    顾嵬站在祝家门外,耳听得少女拉长的声调:“妈,咱家药箱放哪儿啦”

    寒凉的秋风卷过巷道,周围人家暖烘烘的饭菜香气,跟着钻进他的鼻腔。

    顾嵬忘记了饥饿与疼痛。

    酸楚的、微温的情绪像水一样,缓缓漫过胸腔,浸透五脏六腑。他发不出声音来,耳膜咚咚地跳,眼睛却发潮。

    祝朝歌从小就这样。

    对谁都好,对谁都善意。搬来枣花巷子不久,她初次撞见顾父殴打顾嵬,黑葡萄似的眼睛写满了惊惧。可是当顾嵬被锁在门外,瑟瑟发抖地坐在石墩子上,她又踩着不稳的步伐跑过来,掏出自己心爱的小手帕。

    哥哥,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