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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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绮院歇息了好几日,期间魏缙颇得姚灵慧欢心,不仅替薛鹂抄写课业,还时不时买了上好的点心送来。

    薛鹂本想挑着几份送去玉衡居,然而想到魏玠此人自视甚高,必然瞧不上她送的东西,只会是如同琴和杯盏一般扔了,于是便只让银灯出去买了些样式粗糙糕点拿去敷衍魏玠。

     然而她没能舒心几日,家仆便受人所托,给她送来了一封书信。

     一见信中所写,薛鹂的心便陡然沉到了谷底。

     钧山王知晓她无权无势,信中邀她去钧山王府赴宴,言辞看似委婉有礼,实则却带着长辈不该有的亲近,分明不给她商量的余地。

    薛鹂不过是出身平平,借着长辈与魏氏有着一点渊源好留在洛阳,钧山王倘若想对她这样的手,根本不用费多大的力。

    如今好声好气地邀她前去,已经算得上是耐着性子徐徐图之。

    她不知此人秉性,若她再寻借口推辞,恐会惹恼了他,届时更不好收场。

     薛鹂看完了信,心底直觉堵得慌。

     午后魏缙再次前来拜访,薛鹂让人为他也端了一碗甜酿,借口身子不适,不愿陪着魏缙去看打马球。

    魏缙待她热忱,又十分好打发,她只需应付过了这一阵子,魏缙便会回到泾州与她再无瓜葛。

     等魏缙走后不久,薛鹂在后院里林荫下背书,日后好在陪魏蕴参加诗会时能派上用场。

    背后忽又响起脚步声,她头也不回道:“日光有些刺眼,将这些搬进去吧。

    ” 来人没有动作,她这才扭过头去看,日光刺得她眯起眼,抬手去遮了遮。

    只见魏玠白衣外罩了一件竹青色宽袍,身形笔直如松,正温和地看着她。

     薛鹂立刻想到方才离去的魏缙,不禁忧心两人是否遇上。

    她心虚地笑了笑,坐起身挡住小桌上的两只盛甜酿的瓷碗。

     “表哥怎得来了?” 魏玠从未独自来寻过她,如此反常,倒不像是有什么好事。

    何况两人一起遇上了在祠堂交|媾的男女,此刻再相见,她竟忍不住有几分无措。

     “来为你送琴。

    ” “什么?”薛鹂惊讶地看向他身后,晋炤果真抱着一张用布包裹的琴。

     魏氏的子孙在各处都颇有造诣,而因为魏玠的缘故,洛阳这一代的士族中尤其尚琴,即便是不通音律之人,也能勉强弹出一段像样的曲调。

    薛鹂在魏蕴面前自然是极力夸赞魏玠,从不掩饰对他的倾慕之色,她也的确说过想同魏玠学琴的话。

     “魏蕴说你有意学琴。

    ” 薛鹂不知道是否是她的错觉,似乎一夜之间,魏玠的态度又变得疏离了起来。

    然而他又会因魏蕴的一句话来主动找她,又有几分朝她靠近的意思。

     “表哥有心了,这屋外日光太烈,我们不如先进去。

    ” 魏玠的目光轻轻掠过她身后的桌案,唇角微微勾起。

    “也好。

    ” 书案前的瓷瓶中插着几枝半开的栀子,二夫人不喜栀子的香气,魏府东侧的花苑倒是种了一大片。

    若他记得不错,那处应当是魏缙来桃绮院的必经之路。

     栀子的甜香浓郁到让人分神,魏玠从白花绿叶上移开眼,说道:“拿远些。

    ” 薛鹂还未进屋,正在门前与银灯小声地嘱咐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