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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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

    “嗯,我说的。”

    周朔拉住她向外走去。

    跨门槛时,她被绊了一下。

    不过有周朔,他便不会让她摔倒。

    他看着她,问她:“能自己走吗?要我背你吗?”

    姜佩兮抬眼看向他,雪色与月光下。

    晕乎乎的她,只看见周朔满眼的无奈与妥协,于是娇气起来:“不能。”

    周朔蹲下身,姜佩兮伏到他背上,由他背起自己。

    她把自己埋到斗篷里,蹭到周朔的颈脖。寂静的雪月间,她听到了周朔的心跳。

    温暖,踏实。

    她醉了吗?

    也许。

    但是还没醉到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她没有被酒支配行为。

    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她在放纵自己。

    第七章

    他们走了三天的水路才到江陵。

    姜佩兮在船上很不好受,晕晕乎乎睡了三天,吐了一路。

    她吐得脱虚,只靠在周朔的怀里才好些。

    周朔看她狼狈成这样,一边顺着她的背,一边提议走陆路。

    姜佩兮一口否决,水路比陆路快很多,何况马车颠得人也不好受。

    到江陵的时候正值半夜,周朔把她送到姜氏府苑的山门前便止步不前。他理了理她的发髻,便让她自己进去。

    姜佩兮问他,“你呢?”

    周朔说:“我明日递了拜帖,再拜见姜主君。”

    姜佩兮站在雪地里,看着裙角沾上的积雪:“你可以和我一起进去。”

    周朔只是淡淡地笑,抬手抚过她的脸颊,指腹蹭了蹭她的眼角,声音疏淡,温和得像是捧在手心里的手炉:“去吧。”

    她便自己走过一层层石阶,走到阔大的姜府门前。回头看时,已经看不见周朔的面容。

    月光下的周朔一袭黑袍站在雪地里。

    四周空阔,他一身黑色,在被白雪覆盖的天地里便格外显眼。他仪态又端正,便像是亭亭青松,满身都是庄重沉稳。

    似乎有太多时候,他是一个人孤身立在那。

    以至于姜佩兮每次试图给周朔下定义时,脑海里最先出来的印象,便是他站在空阔的地方,一身规矩的周氏制服,立得板正,任凭风卷起他的袍角。

    他一个人,望向jsg遥远的天际。

    想要睡觉的姜佩兮再次翻了身,不知道为什么,她满脑子都是那些琐碎的东西。

    周朔上辈子跪了一夜回来后就发热,那这次呢?

    她按了按眼睛,最终还是坐了起来。

    去看看他吧。

    好歹他这次遭罪,完全是因为她任性。

    姜佩兮起身后只披着外袍便向外走去,她就看一眼,很快就回来。

    沿着回廊向书房走去,院子里走动的脚印已经被雪盖住。姜佩兮看着院子的草木陈设,有些不舍,怎么说也是生活了十年的地方。

    轻轻推开一个弧度,姜佩兮侧身挤进书房。书房里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凭记忆伸手摸着去探路,挨到桌子,姜佩兮松了口气。

    她很快就找到了蜡烛,将火点上。

    火不大,她举着烛台,只能照开一小片黑暗。

    她一边向屋里走去,一边拉紧披着的外衣。

    奇怪,屋里怎么和外面一样冷?

    直到走到床前,姜佩兮也没找到半块木炭。

    她一口气憋在胸口,周朔已经节俭成这样了吗?连点炭都舍不得用。

    姜佩兮恨恨地想,早知道他抠成这样,那白檀香就不给他用了。

    她在这花着比金子还贵的白檀香给他散寒止疼,结果这小气鬼连炭都不用。给他再多白檀香也没用,活该他有寒疾,活该他疼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