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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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刃流下,滑到少年的手背上,锁云像被那红色的液体所烫到般,飞速地松了手。

     他惊恐地捂住自己的脸,踉跄着,眼睛睁得不能再大,瞳孔却猛地紧缩。

    他想叫,他想通过大声哀号来发泄心中的疼痛,但是声音却像死了般的不肯从喉咙里出来。

    他觉得自己心底深处的某些不为人知的重要的东西突然碎裂了,那种疼痛已经不只局限在肉体和心灵上的痛苦了,那种痛就像火焰一样的正在灼烧着他的灵魂,让他无论逃到天涯还是逃到海角,躲都躲不掉…… “咚”一声,却是头颅落地的声音,惊醒了崩溃中的锁云。

    少年看着那滚动的头颅,大大的丹凤眼中尽是空洞和死灰。

    像是终于反应过来,锁云踉踉跄跄地跑到那片血色中,将头颅抱起。

    血色将少年鲜红的衣服染得更红,染得绝望。

     锁云将头颅捧在怀中,低垂着头,黑沉沉的发遮住了少年的眼,只能看见少年诡异勾起的唇。

     “洛绎,为什么要背叛我呢?” 头颅上依旧保留着主人最后的表情,那是温柔而又死寂的表情,渐渐没了鲜活。

    锁云死死的抱着它,像是要将它融入自己的身体般用力。

     “为什么呢?”唇角的弧度越发扩大,被映成诡谲的血色。

     “为什么不要锁云……了呢……” “洛绎洛绎,这样你就不能再抛弃我了呀。

    ”少年捧起头颅,像是祭献般虔诚。

    血从头颅上留下,滴在少年白皙的脸上,点缀了那颤抖的蝶:“这样……就能一直将你留在我身边了呢。

    ” “我很高兴呢,你呢?”少年笑得兴高采烈,却仿佛一碰就碎:“永远在一起了呢,洛绎……” 一滴水打在了血泊中,泛起点点波澜。

    “为什么要哭呢?明明这么高兴呀……”少年微皱着眉头,似乎对于大片大片从眼睛中流出的液体感到不解。

    泪水顺着脸蛋留下,将之前沾水的血迹冲洗着,在眼角栖息的蝶仿佛也被打湿了翅膀般,奄奄一息。

     “洛绎……” 大片大片的云将最后一丝阳光也遮住了,留下了一地的阴影。

     远处的竹林中,将一切收在眼底的季佩绝像是为了毁灭什么般死死握着拳头,却在下一秒放松了身子,嘴角上挑的是满意的弧度。

     *** 锁云疯了。

     这是须臾山所达成的共识。

    绝色的少年现在整日痴痴傻傻地坐在那里,吃饭洗澡如厕全部需要他人来牵引才会做下去,抱着一颗头颅不肯松手。

    直到季佩绝无法忍受,打昏了少年将那颗已经腐烂的头颅从少年死死扒住的手中抢过去扔掉。

    然后,在醒过来的锁云疯疯癫癫的哭闹绝食后,季佩绝不得不又派人将那颗该死的人头找回来,将清理得只剩下白骨的头颅还给少年,少年才得以安歇。

     春天过去了,夏天来了,秋天到了,冬天又是一个轮回。

     容扬看着满天满地的雪,叹息了一声。

     “放弃吧。

    ”他轻轻地说。

    “已经三年了,他已经不行了。

    所以……” “阿容,你不懂得。

    ”季佩绝打断容扬未完的语句,同样看着漫山遍野的雪,黑不见底的眸子倒影着无暇的白:“我不甘心……很不甘心……” 容扬只是叹气,面对幼时玩伴的执拗感到无力。

     “他体内的内力的来历已经有了些眉目。

    ”容扬错开了话题:“这种无缘无故出现的内力,我在饿鬼道及畜牲道的书阁中找了一些资料。

    ” 自从那天起,那名绝色的少年疯了,同时也莫名地出现雄厚的内力。

     “我排除了一些,剩下最有可能的就是它了。

    ”容扬缓缓吐出一个词:“逢生,又名绝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