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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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烟收云敛,雪似琼花铺地,寒酥处处,松篁独翠,千叶梅暗香清绝,细叠冰销。

     玉鸾身为内眷,住在外男不能踏足的内阃里,自是不能前往大厅。

    他只好站在垂花门后,眼睁睁地看着曲清淮匆匆地走进大厅里。

     「夕雾,妳觉得……爷会答应吗?」玉鸾捏紧紫荆红缎绣栀子花蝶手帕,心焦如焚地向夕雾问道。

     「回鸾夫人的话,奴婢愚见,既然楼爷光明正大地派冰人求亲,他和爷大约是私下谈过了,刚才小姐也提过这件事。

    」 玉鸾真的想不通为什么曲雪珑愿意把妹妹嫁给这样一个男人。

     此时,玉鸾远远看见曲雪珑从大厅里走出来,他不能走出垂花门,唯有拼命踮起脚尖,幸好曲雪珑正好是向垂花门走来。

     自从曲清淮回来之后,曲雪珑也没有来过茜云阁了,但现在玉鸾无暇问候曲雪珑的近况,只裣袵道过万福。

    曲雪珑身上传来清淡的玉兰香,他神色冷漠地问道:「你怎么站在这里?」 玉鸾看得出曲雪珑的心情不太好,便婉娈地挽着他的手臂,翠钿贴靥轻如笑,腻声道:「刚才妾正好跟小姐在聊天,然后……听说楼爷提亲的事,妾担心小姐,所以……特地在这里等待。

    」 曲雪珑幽幽地看着玉鸾,玉鸾把他的手臂挽得更紧,故作忧虑地道:「小姐已届摽梅之年,是该许人家了,只是妾听说楼爷行为放荡,而且不过是新近的暴发户,恐怕并非小姐的良配。

    」 「若清淮执意,也唯有如此。

    」 「妾……不明白爷的意思。

    」 彤云风扫雪初晴,远处苍山烟澹,青冥远净,玉桥畔疏枝冷蕊。

    曲雪珑踏进垂花门里,玉鸾自也跟随着他,二人穿过復道交窗作合欢,双闼连甍垂凤翼,曲雪珑只不冷不热地道:「清淮向来一意孤行,她已经不是小孩子,应当吃一堑长一智了。

    」 玉鸾脸色苍白,话已至此,他也不好再开口反驳,只好道:「所以……婚事是板上钉钉了?」 曲雪珑点点头,他转头看着玉鸾,眼神如水浴芙蓉净,玉鸾只能心虚地别过眼神。

     空际瑶峰微吐,阁雪云低,裁冰剪水装鸳瓦,积雪散漫,飘落冰澌。

     十字棂格窗的窗畔放着钧窑红斑青蓝釉梅瓶,梅瓶里插着几朵长蕊单绿梅,案头的釉彩寿桃纸镇压着晏怜绪用来练习书法的狭帘罗纹洒金纸,纸上的墨迹渐渐干透了。

    ? 霜帘风幕,古鼎沉重篆细,把书库薰得暖洋洋的,晏怜绪一如既往地伏在案头,枕着书本打瞌睡。

    案头诗书乃陈,缃缥斯备,他的耳边散落着纸笔,摊开的《礼记》上还沾着他流出来的口水,把墨迹洇成一团团乌云。

    ? 晏怜绪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酸枝墨漆描金镶嵌竹簧博古架上的珐瑯彩瓷马匹雕像映入眼帘。

    他突然想像自己骑在马上将会何等威风,想着想着,不禁傻笑起来。

     又躺了一阵子,晏怜绪才打着呵欠坐起来,再伸了个懒腰,却赫然看见《礼记》上的字早就被自己的口水毁得一干二净。

    他吓了一跳,顾不得擦净嘴角的口水,只手忙脚乱地打算把这本书塞到某个犄角旮旯里,免得明天被西席发现罪证。

     晏怜绪绕到最后一排书柜前,这书柜里收藏的全是无聊的杂书,他平日很少来到这里。

    他踮起脚尖,把《礼记》塞在最高的一排。

    书柜的对面就是墙壁,墙壁上没有窗户,香鼎也离这里很远,总是格外阴冷。

     他刚刚藏好《礼记》,视线漫不经心地掠过一旁的书本,才发现这些书本的书嵴上也没有书名。

     晏怜绪向书柜外悄悄探头,确定没有任何人站在紧闭的门外,才抽出其中一本书。

    那是一本以橘红丝绢制成的画册,丝绢的质料不错,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