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关灯
“你别太过分!”

    “过分?谁过分!谁过分!”

    “你!你再逼我,我就当着青娃的面跪下说爱你!”

    “?”

    奶奶一顿,羞得拿拳头砸爷爷,两人一个力气轻得像挠痒,一个喊得像挨刀。

    谢安青知道离婚这事儿算是过了,身体一侧,靠向门框。她的身体还很虚,靠过去后肩膀一直弓着,看不清表情。

    能看清抱胳膊时,搭在右臂上的左手。

    爷爷为了哄奶奶开心,跟谢安青借了门口的花就是陈礼房间飘窗上的杏粉色月季每少一朵,谢安青左手就捏紧一分。

    品相好的几朵被彻底剪秃之前,陈礼明显看到谢安青右膝盖弯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上前阻止。

    “咚。”陈礼鞋尖碰到木墙。

    为了群众牺牲自己,谢书记这觉悟很可以。

    陈礼忽然有点好奇,这位书记为她剪飘窗上那一束月季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纠结的心境?

    那可是亲手剪。

    剪完还要亲自打刺。

    心得多痛。

    陈礼松开勾在指尖的树枝,转身离开。

    门口,爷爷在谢安青的指导下打完刺,把花送给奶奶,两人手牵着手离开。

    这一早上,受伤的只有谢安青。

    谢安青缓了会儿神,直起身体往回走,转身刹那,又一次毫无准备地和陈礼对上视线。

    陈礼仍旧穿着吊带长裙,但从张扬的红变成了柔和的白,手里捏着一支开得正好的杏粉色月季,递到谢安青面前,说:“借花献佛。”

    谢安青垂眼,看到了花枝下方斜剪的切口。

    是三天前,她亲手剪的,为了迎接陈礼的到来。

    现在陈礼“借花献佛”,又特意把花送到了她面前,用的是那腔熟悉的直白语气:“怎么不接?刚不是还心疼得攥手,现在又不喜欢了?”

    谢安青低头看着,眼睛深黑:“我喜欢它长在院里。”

    陈礼:“那为什么要剪下来放我房里?”

    谢安青:“……”

    陈礼手腕下压,月季从谢安青衣服上轻轻扫过:“给我剪的时候心疼不心疼?”

    很突兀的动作,很游刃有余的逼近。

    和窗台上的注视一样,很让她觉得越界的态度。

    谢安青条件反射抓住了陈礼的手:“陈小姐……”

    “小姨,你起来啦!”

    谢安青的声音被谢槐夏打断,她一愣,回神似的松开了陈礼的手,几乎同时,谢槐夏跑过来抱着她说:“我给你买了早饭!都是你爱吃的!”

    谢筠:“你买?你有钱?”

    谢槐夏:“我以后会有。”

    谢筠拧过谢槐夏的头:“打招呼。”

    谢槐夏这才发现了旁边的陈礼,热情道:“阿姨好!”

    陈礼垂落回去的手捏着月季,在腿侧轻磕:“你好。”

    谢筠把女儿从谢安青身上扒下来,问:“怎么样了?”

    谢安青:“没事。”

    说完目不斜视地让过陈礼往回走。

    谢槐夏屁颠屁颠地冲到前面去给谢安青开路。

    谢筠和陈礼并排走了几步,主动开口:“陈小姐,昨天情况紧急,没来得好好和您打招呼。我是东谢村支书谢筠,安青已经和我说您的事,感谢您来,往后就拜托了。”

    陈礼:“谢支书客气,我忙了大半年,刚好想找个地方休息。你们这里很漂亮。”

    谢筠:“安青家最漂亮。这些花草都是她亲手种的,长了很多年了。”

    陈礼笑笑没说话,手里离了水的月季正在加速枯萎。

    可惜了。

    谢书记看到应该会很心疼。

    月季又一次被磕在腿侧,接着,陈礼细瘦的腕子转了转,抬起胳膊,将月季杆搭在头发上,缓慢缠绕,穿插,与栗色长发一起盘在了脑后。

    前方,谢安青回头找谢筠时看见的,刚刚好就是陈礼微偏了头,把月季往发丝里插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