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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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夕何夕的错落感和扭曲感。

     耳边的声响尽数隐匿,五感也同被支配一样牢牢封闭,仅剩一团若有似无的雾气停留在灵台中,号令神魂,颠覆生死。

     横烟里现出一双洁白如玉的手,修长柔软,镀着细腻润泽的光晕,四指回勾握起不严实的拳,食指曲起来,在棺木上笃定又温柔地叩响三声。

     一声轻,一声重,一声形同推门般轻轻一抵。

    叩棺门,问三声,一问生,复问死,再问心头事。

     涂老幺盯着她的手,终于明白世界上还有李十一这样的人,只消一只手,便可以令皮相身段统统不作数,她的手腕同手指的弧度似精心度量过,琼浆为肌冰雕骨,比墓里最价值连城的宝贝亦要精巧万分。

     他在这手的动作间失了魂,神魂颠倒地听李十一低声问:“何处来?” 涂老幺眼皮一跳,清清楚楚地望见那棺木之上,似水汽凝结一般现出了一行隐隐约约的小字:“康熙五十三年,北京。

    ” 那字显出得极慢,像一个勉力回忆的幼童。

     李十一垂了垂眼帘,又问:“何处往?” 字体风吹般一瞬散去,烟雾又扭扭捏捏地聚拢来,不多时另一行小字自上而下落下:“沃焦石外阴十三司。

    ” 这一回小字现得迅速了许多,仿佛拾捡了话头一样利索。

     李十一的唇角隐约一勾,扫了一旁的婴儿一眼,终于问出了心头所想的问题:“那女婴,来历几何?” 烟雾一跳,流转得如山川伏水一样绵长,涂老幺大气不敢出地候了好一会子,才见那上头不分不明地现了一个“九”字。

     “九?”涂老幺愣住,瞟一眼李十一的脸色,见她若有所思地将食指的指节抵住下唇,默了十几秒,方探手将烟管拾起来,将烟丝抖落干净,又掏出绢子仔细地擦了一遍,这才收回兜里,站起身来。

     她仿佛累极了,怏怏地耷拉着眼皮,左手扶住脖子后方,将脑袋缓慢地转了一个圈儿,活动完了筋骨,这才弯腰将打了个哈欠的女婴抱起来,脚下不停往回走。

     灯影撤散,涂老幺回过神来,忙起身跟上。

    李十一沿着盗洞往上爬,左手揽着女婴,四指护着她的头顶。

     待上了地面,才不过一个时辰,涂老幺安安静静地拾掇完了东西,跟着李十一往城里走。

    他有一肚子话要问她,却见她脸色不大好,思来想去,只拣了最无关紧要又有那么些紧要的一句。

     “十一姐。

    ” 李十一侧头看他。

     “您是这个。

    ”涂老幺比出大拇指,说。

     李十一白他一眼,脚下不停。

    涂老幺却敏锐地发现了她的松弛,于是赔笑围着她打转:“这‘九’是何意?” “不晓得。

    ” “那,那,”涂老幺一叠声“那”了几句,忽而福至心灵:“兴许是她的名儿。

    ” 他呵呵一笑,伸手逗那女婴:“往后你便叫阿九罢?” 李十一脚下一滞,停下来面色不善地望着他。

     “怎……怎的?”涂老幺舔舔下唇,揣着小心打量她。

     李十一偏头挑眉:“我十一,她阿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