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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已安排人了,您回去休息吗?我送送您。

    ” 李济运说:“你回去吧,我守在这里。

    舒瑾应该守着,我陪陪她。

    ” “唉,我看舒园长吓得人都木了。

    碰上这种事,她这当园长的不好过。

    ”周应龙又道,“李主任替我解释一下,我们找舒园长问情况是例行公事,她当时很不理解。

    ” “没事的,你放心吧。

    ”李济运笑道,“她是没见过事,以为你们把她逮捕了。

    ” 周应龙回去了,李济运上楼去。

    他想找舒泽光聊聊天,却不便到病房里去。

    如今乌柚有两个特殊干部,刘星明和舒泽光。

    舒泽光天天不上班,工资照领也没人说他。

    老同学刘星明天天夹着包晃荡,财政局把薪水直接打到他工资卡上。

    有人编出话来更有意思,说是财政直接发工资的,一个人,一棵树。

    原来大院里那棵老银杏树,已被视为县里的宝贝,每年财政拨八百块钱养护。

    一个人,就是李济运的老同学刘星明,有人背后叫他刘差配。

     李济运迷迷糊糊醒来,已是清早六点半。

    他歪在沙发上睡的,脖子痛得发酸。

    舒泽光探头进来,李济运问:“老舒进来坐坐吧。

    ” 舒泽光有些迟疑,终于没有进来。

    过了会儿,舒泽光又来了,说:“李主任,我想同你说个事。

    ” “什么事?进来吧。

    ” 舒泽光进来,却不说话。

    等到医生出去了,他才说:“李主任,求你救救我老婆!” 李济运揉揉眼睛,看清舒泽光两眼红红的,含着泪水。

    李济运心里明白了八九分,却故意装糊涂:“医生说,她已没有危险了。

    ” 舒泽光说:“我想了一个晚上,还是只能求你。

    我知道是她放的毒!” “怎么可能呢?”李济运仍这么说。

     舒泽光说:“我问她了,她不肯承认。

    但我相信就是她。

    我心里有数。

    迟早会破案的,我想劝她自首。

    她不肯,只想死。

    ” 李济运说:“老舒,这可是重罪,你得让她自己承认,怕万一冤枉了她。

    ” 舒泽光说:“她最近有些反常,成天不说话。

    依她过去的脾气,肯定天天去政府闹。

    可她没有闹。

    她平时不怎么爱收拾家里的,最近她把家里弄得整整齐齐,把衣服、被子都翻出来晒了。

    家里钱都是她管的,存折的密码我都不知道。

    她前天把密码告诉我了,说自己记性越来越不好,怕哪天忘记了。

    她这不是交代后事吗?” 李济运听着心里发慌,喉咙又开始发干。

    老舒真是个善良的人,他怎么去承受这个事实!可他却得检举自己的老婆!“老舒,她得自己承认,才算自首啊!”李济运说。

     “怎么办呢?李主任你替我想个办法。

    ”舒泽光非常焦急。

     天色越来越亮了,照得舒泽光额上的皱纹深如刀刻。

    李济运说:“你去找那两个警察,就说是你老婆让你替她自首。

    ” 舒泽光疑惑道:“这样在法律上算数吗?” 李济运想了想,说:“老舒,我陪你到你老婆病床前去待几分钟,你再去找警察。

    ” 舒泽光没有明白他的用意。

    李济运也不解释,起身就往病房去,舒泽光跟在后面。

    两个警察坐在病房里,见李济运去了,站起来打招呼。

    李济运朝宋香云病床努努嘴,轻轻对警察说:“你俩回避一下,我同她说几句话。

    ” 舒泽光把老婆叫醒了,同她说了几句话。

    她看见了李济运,就把脸背了过去。

    过了大约五六分钟,舒泽光出来,走到警察面前,说:“我老婆她承认了,愿意自首。

    毒是她放的。

    ” 两个警察并不吃惊,看来他们早就心里有数了。

    一位警察马上打电话给周应龙:“周局长,犯罪嫌疑人自首了,就是宋香云。

    ” 听到犯罪嫌疑人几个字,舒泽光脸色顿时发白。

    李济运忙扶住他,说:“你坐坐,你坐下来。

    ” 舒泽光泪水直流,进了病房。

    李济运进去看看,见他趴在老婆床头,双肩微微耸动。

    舒瑾隐约听见了,出来问男人:“真是她?不太可能啊!她平时脾气坏,人很好啊!” 周应龙很快就赶到了。

    他同医生商量一下,宋香云被转到单人间,由警察时刻监视。

    舒泽光站在病房外面,闭着眼睛靠在墙上。

    李济运看见他那样子,过去说:“老舒,你守在这里也没用,回去休息吧。

    ” 舒泽光摇摇头,说:“李主任,谢谢您,谢谢您!您的意思,我懂了。

    ” 李济运看看两边没人,便说:“老舒,都放在心里,不要说出来。

    我只交代你,你一定保证自己不再做傻事。

    ” 舒泽光点点头,牙齿咬得紧紧的。

     李济运还要上班,跑到洗漱间冲了个冷水脸,就回办公室去了。

    他先去了刘星明那里,说:“刘书记,周应龙向您报告了吧?” “一家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刘星明骂了几句,吩咐道,“济运,马上向省委、市委起草汇报材料。

    如实汇报,就事论事,不要扯宽了。

    ” 李济运听出了刘星明的心虚,他怕投毒事件同选举扯上关系。

    中午又有饭局,李济运实在太累,编个理由推掉了。

    他回到家里,躺在沙发上,已是精疲力竭。

    舒瑾仍在医院守着。

    他给歌儿几块钱,叫他自己买吃的。

    李济运久久望着墙上的油画,心里把它叫做《怕》。

    他觉得刘星明太不可理喻,难道就因蔑视了他的权威,就要把舒泽光往死里整?舒泽光是个老实人,实在犯不着对他大动干戈。

    想查人家的经济问题,倒查出个廉洁干部。

    事情本可就此了结,却又节外生枝抓嫖。

    那天熊雄电话里的意思,就是怀疑有人设局陷害。

    如果说是刘星明玩这种下作手段,李济运也不太相信。

    但他实在又想不清楚。

    明阳也说,乌柚县再不能出事了。

     李济运把《怕》取下来,想擦擦上面的灰尘。

    才要动手,发现擦不得。

    画上的色块高高低低,灰尘都积在沟沟壑壑里。

    他拿来电吹风,去阳台上用冷风吹。

    又想那刘星明,也许太没有怕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