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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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打过电话,没发过消息,没过问一句。

    哪怕是只随手在路边捡的出车祸的小狗,送到宠物医院,也会去看一眼治没治好吧?

    可他这么大一个活人,哥哥却漠不关心。

    刚做完手术醒来时,他腿脚还不方便,照顾他的护工是一位阿姨。

    他不好意思让人家用尿壶帮他上厕所,自己杵着拐杖去卫生间。

    卫生间是蹲坑,地板很滑,他刚上完就摔了。

    当时裤子都没提上,整个人躺在沾着脏污的地板上,液体浸着头发和脸。

    阿姨问他怎么了,说着就要开门。

    陈乐酩大喊别进来,说没事,只是拐杖倒了。

    其实膝盖直接跪地板上了,疼得他怀疑骨头砸裂,好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阿姨猜到他可能摔了,不愿意被人看到,就告诉他自己去楼下转转,帮他把卧室门关上。

    陈乐酩撑着墙壁爬起来,提上裤子,抽出所有纸胡乱擦干身上的污渍才敢出去换衣服。

    一个哥哥驮着刚做完手术的弟弟从他病房门口经过,小男孩儿笑哈哈地在哥哥脖子上骑大马。

    陈乐酩提着裤子看了好久。

    他当时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家人。

    他希望有,这样下次再摔倒,或许有人可以扶他一把。

    又希望没有,这样起码心里不会太难受。

    “哪天这石球丢了,你大概能顶上。”

    余醉走到他旁边,用热饮碰了下他的脸。

    陈乐酩回过神来,看到他手里拿着杯热可可。

    “谢谢。”他接过来,双手捧着小口喝。

    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流进胃里,整个身体都变得暖和起来。

    杯口弥漫着徐徐上升的白雾,伴随热可可苦甜的气味。

    他透过那些苦甜的雾,看身边站着的人。

    “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余醉望着前方,垂在腿边的手指间夹着根快燃尽的烟,烟雾全被风抽了去。

    “为什么这么问?”

    “仓库那里,你叫了我的名字。”

    “我问的是,为什么这么问?”

    “唔”陈乐酩一口热可可含在嘴里,半晌才明白过来他在问什么。

    “一个月前,我被电线杆砸到头,失忆了,以前的事全都不记得了。”

    “神奇吧?人居然真会失忆,我一直以为这是小说里的病,没想到居然会发生在我身上,哈哈。”

    余醉终于低头看向他。

    “陈乐酩。”

    他们头顶亮着一盏路灯,昏黄的灯光下飘落的白雪像繁星。

    “生病并不是值得调侃的事,你都好了吗?”

    陈乐酩一怔,仓惶地把脸埋进膝盖。

    “好、好了应该好了”

    在医院独自熬了三十多天的感觉又回来了。

    记忆没有了,但悲伤还在。

    他总是没有理由地失落、不安、害怕。

    仿佛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可怎么都想不起他是谁。

    他想问问自己失忆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可劳拉每次都是同样的标准答案。

    余醉手里也有一杯热可可,他把杯底放在陈乐酩头上。

    “你想起什么了吗?”

    陈乐酩顶着杯子不敢动。

    “没有,什么都没想起来,一个人都不认识。”

    “还记得回家的路吗?”

    陈乐酩现在根本听不了“家”这个字,他没有的东西他不想别人一再提。

    撒泼似的一把拍开余醉放在自己头上的手,他扬起自己的羽绒服帽子盖住脑袋,两边抽绳拉紧,藏起沾满泪的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