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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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累,此时李皎换了宽松的裙衫,靠坐铺着茵褥的方榻上,手扶竹木凭几,低着头,将明珠递给她的卷轴徐徐打开。

     烛火高烧,浮在女郎身上,衬得她面容如玉,脸颊至脖颈处的花,还在浓烈绽放。

    她漆黑睫毛浓浓,轻轻一颤,如蛾翅微摇。

    这般细小的动作也引得明珠关注,在长公主抬眼前,明珠已经举着灯烛凑了过去。

     明珠口上说:“画得像吧?这卷轴是从匪贼窝里搜出来的。

    他们很小心,就只留了这么张画像。

    我与江扈从去当地一名士府上问过,这种料地的布绸,权贵之人都用得起,并说明不了什么。

    徒徒一画像,尚看不出是谁人在针对殿下您。

    ” 李皎随口道:“起码说明绘像的人并非凭空捏造,那人应当见过我。

    唔,画像人也不是我公主府上人,府上除我,无人用得起这布料。

    ” 她心中想,然并不能说明公主府上没有内贼。

     她手中拿着的绢画,乃是李皎头梳高髻、着大袖衫时的模样。

    画中女郎长裙曳地,绅带飞扬,行在水畔扶栏而望,何等的灵动飘逸。

    便是其眉目间的清冷感,也与李皎本人十分接近。

    麻烦就麻烦在这样的穿着,极为普遍,连公主的身份都彰显不出来。

    对方将李皎相貌画得惟妙惟肖,李皎从这幅画上,却判断不出对方是于私人场合见过她,还是在公开大典之类场合见过她。

     明珠颔首。

     李皎拿着卷轴左右看,又凑到布绢上去嗅。

    好一会儿,她道:“有快淡了的熏香气息。

    此香名‘茵犀香’,乃前朝宫室从西域几小国中得到的贡品。

    后西域战乱,此香已失传。

    只长安未央宫中留得一些香料,我朝开国时,太.祖曾开未央宫,将其中珍宝万千用来赏赐功臣名将。

    到现在,未央宫中有这种香,还有几家名门应该也保留此香。

    ”她停顿一会儿,“陈年往事,我有些记不住了。

    一会儿我写份名单,你拿名单去查那些个名门世族好了。

    ” 李皎手摸下巴:“凉国、未央宫、长安士族……大魏看似太平,其下暗潮汹涌,都在蠢蠢欲动啊。

    ” 明珠敬佩地去为公主殿下拿纸笔。

    过了这么长时间,香气已极淡。

    明珠即便是觉得有熏香,却不知是何,心中也不以为意。

    李皎能闻出这“茵犀香”,是她身份高贵,常年教养所致。

    能从“茵犀香”中锁定几家目标,乃她记忆超群。

     明珠端来了小几和笔墨,笑着夸殿下:“您还能记得太.祖把香赏给了哪些人家,记忆这样好,实在太了不起了。

    您要是男儿郎,比朝上那些整日争吵的大夫们厉害多了!” 李皎面上却并没多少高兴之色:“不过是年少时残留的生存能力而已。

    ” 明珠便不开口说话了。

    她虽然才到长公主身边两年,却对公主的身边事用心打听过。

    长公主与皇帝陛下是亲兄妹,现今泱泱大国,可说是这对兄妹争来的。

    然昔日做皇子做公主时,这对兄妹却吃尽了苦头。

    据说是当年的太子去外宫私巡时,看中了秦淮一歌女。

    那歌女,便是这对兄妹的母亲。

    然太子与歌女一夜.欢.好后,很快厌烦,回去了长安,又对太子妃颇为愧疚。

    再后来,歌女与长子被接入东宫,待遇却并不好。

    且一歌女,也应付不来长安贵女们的手段。

     无论是当时的皇后,还是当时的太子妃,都十分厌恶这位歌女。

    太子向着母亲和妻子,从不曾为歌女和歌女的子女说过一句话。

     最后歌女郁郁寡欢,在无人问津的后宅中病逝。

     李皎与兄长少年时成长的环境,可想而知。

     然这对兄妹也十分厉害。

     少年时,就能跨过太子那一层,兄长被封为“平阳王”,妹妹被封为“信阳公主”,在长安未央宫中,算是站住了脚。

    即使是面对当时他们的生父太子,二人也可以不卑不亢,不再如幼年时瑟瑟缩缩,大气不敢出。

     开了新朝,皇帝登基,公主成为长公主。

    随着兄妹二人在宫廷中越走越高,昔日恩怨随那时的宗亲们几乎灭门已经消亡于历史长河中。

    世间少有这样的少年郡王,在夺皇位之争中,直接与自己的父亲对上面,拔起剑。

    父子相争,子更胜父。

    少年平阳王最后诛杀了生父太子,逼死了一众皇亲,才能登临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