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常青(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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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

     晚上与林敢通话,她说起外婆的想念,林敢那边闹哄哄的,立马开了视频跟外婆说话。

    小老太太被哄得很开心,不断提醒他注意休息。

    走时给冬青顺了好些自己晾晒的红薯干,说是给小林当零食。

     手工晒干的红薯干长得又黑又丑,小虫一样蜷着,味道却是最最甜的。

    长大到现在还能收到零食作为礼物,是件多么难得的事。

    林敢一边吃着,一边同外婆道谢。

     天边的暗被几点星星驱散了,只一点点光。

    今天母亲打电话来关心,林维德依旧是在旁边念叨,他却分明感受到他的衰老了。

    心里仍是恨,仍是烦,可也无端多出来些许怜悯了。

     他将这感受说给李冬青,李冬青回忆起10月的一个黄昏,林敢先去了酒吧清点酒水,等到她下楼等他去超市,她在酒吧门口看见一个中年女人翘首望着他检查酒水的方向。

    只一个眼神对接,李冬青就几乎确认了她的身份。

     她告诉林敢:“你知道吗?你妈妈之前来看过你。

    ”她把这个故事说给林敢,林敢想起每年的十月老林都要来首都与老友相会,母亲华绣春也偶有同行。

    这次,大概就是借着机会来看看自己吧。

     他仍记得自己与林维德的心结离不开华绣春的作壁上观,那个温柔多情的女人和大家长林维德简直是绝配。

    可她也偶偶发挥母性关心着他,偷偷地劝他安慰他……华绣春总是这样交错着给予一点母爱,让他不知所措。

     林敢思来想去,还是无法回应华绣春的期许。

    他们之间不是仇,而是比仇恨更复杂更混乱的亲情。

    之前李冬青说,作为子女,就算被厌弃得再厉害,也要由血缘和一丁丁点的恩情牵绊住。

    牵着的那一点点,就叫做软肋。

    他想,或许根本算不上软肋,只是一点亏欠。

     在这沉默中,李冬青却是想开了。

    无论是什么,都不重要。

    做亲人也讲究缘分,若是体会不到对方的好,大不了就一拍两散。

    然而这是别人的家,她不能擅给建议,家是社会关系,千丝万缕还联系了父母的父母与兄弟姐妹等等,实在很复杂。

     她不知如何开解,索性抽出一根红薯干,喂给他。

    外婆的红薯干做得又扁又软,入了口像吃柿饼,黏黏糊糊的甜,林敢很是喜欢。

     想起还在琼州时的那个电话,她猜他也一定想念自己的外婆了,仔细想了想,提议道:“要不我们今年,回去看看你外婆吧?她应该也想你了。

    ” 林敢看着她的笑,心也一颤。

    从没想过她会主动提出跟他回家,原先的苦恼似乎不存在了,不论是不是要带回家给长辈看看,他也盼着收下这份信任,向她介绍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

     他叫她的名字,她便俏皮地嗯一声,再叫再嗯。

    叫到最后眼里只剩下她的脸,他歪着头又笑了。

    冬青问他笑什么,他也不说,就问她:“吃不吃红薯干?” 李冬青摇摇头:“我刷牙了。

    ” 林敢赖着不放手:“很甜的。

    ” 他轻轻地吻下去,撬开她的唇舌,李冬青这下明白他说的“很甜”了。

     是啊,很甜。

    外婆晒的红薯干很甜,她的小狼吃下一口红薯干,也变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