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信中自有言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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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水瑶仿佛看怪物一样在看着他。

     “怎么……”唐斗低头一看,发现信上的字迹和剑谱上的标注天差地别,毫无相似可言。

    “糟了,老风一定是用左手写的,这,这……”唐斗看在眼里,心里一急,头上顿时出了一层白毛汗。

     “水瑶,”一直静观其变的鱼韶此刻已经恢复了镇定从容,只见她微微一笑,开口道,“我们的大少定然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事实,所以才有些语无伦次。

    不如你把信给他念一遍,让他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好绝了他痴缠下去的念头。

    ” “噢,好吧。

    ”秦水瑶从唐斗手里拿过信封,从里面取出信纸,轻轻咳嗽一声,朗声读道,“小秦如晤: 我本龙神,汝本云女,结缘凌霄殿,定情鄱阳湖,你行云来我布雨,其乐融融。

    数载之后,你我之事传于玉帝,天庭震怒,百神俱惊。

    天兵天将,齐临鄱阳,号令我等,天庭受审。

    相恋何辜,天亦有情,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十日之内,三万虾兵,五千蟹将,登高一呼,揭竿而起,倒反天庭。

    天昏地暗,草木含悲,鬼哭神嚎,流血漂橹,鄱阳水族,十去其九,浴血奋战,誓死追随。

    汝本善良,不忍水族灭顶,自缚双手,尽承罪责,归降天庭,贬落人间。

    我杀入凌霄殿,独闯西瑶池,寻遍仙山,踏尽洞府,不见汝之仙踪。

    瑶池王母怜我情痴,三生石前许我三世情缘。

     第一世,汝是秦朝王女,我化身秀士,带箫而来,与汝乘龙而去,云雨巫山,四海逍遥,一世欢歌。

     第二世,汝是世家闺秀,我化身书生,与汝南山相遇,互托终身。

    奈何天妒我情,玉帝断我二人阳寿,我们只能化蝶相守,一晌贪欢。

     第三世,玉帝夺我法力,我形神俱灭,只剩一丝精魄,留恋人间,四处寻汝下落。

    梧桐岭上,断头崖前,凤凰客栈,灯火通明。

    汝酒酣未醒,醉卧高台,海棠含春,一如初见。

    千年相守,三世情缘,汝面依旧,我身已非。

    咫尺红颜,如隔天涯,经年爱恋,形同陌路,江河倒悬,不解其悲,摧肝裂肺,难言其惨。

    佛前许下千般愿,只愿与君再相见。

    佛祖慈悲,许我一夕法力。

    唐门大少,名虽不堪,肝胆赤诚,身如宝筏,可供栖身。

    我遂附身其上,与汝结交。

    汝虽身醉,心实明澈,一经相见,已识我身。

    一夕相守,共游巫山,鄱阳云雨,恍如昨日。

    金鸡高啼,日出东方,缘尽今生,足慰我心。

    我身已逝,万勿挂念,愿汝振作,再寻良伴。

    来世有缘,相逢一笑,夫复何求。

     龙神敖三挥泪于灯下 另:他朝大少梦醒,汝当好言劝解,莫让痴心错投,切切。

    ” 此信读完,鱼韶和唐斗默然相视而立,一时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大少,信中说得可够清楚明白?”秦水瑶缓缓将信纸叠起,收入信封之中。

     “呃……”唐斗张口结舌,嘴巴合了合,想要说话,却只咽下一口口水。

     “大少,若是经过那一夜,你无法把我忘记,这个……”秦水瑶微微一笑,将唐斗的腰带塞回到他的手中,“你留着自己用吧。

    ” “啊?”唐斗恍恍惚惚接过腰带,却没听清秦水瑶说了些什么。

     “咳咳。

    ”鱼韶咳嗽了一声,朝秦水瑶挥了挥手,“水瑶,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出去。

    ” 当秦水瑶将书房的门关上,唐斗再也坚持不住,软绵绵坐倒在一张客椅上,沉重地喘着气。

    鱼韶此刻也找了一张椅子坐下,用手轻轻扶住额头,半晌说不出话来。

     “呜——老风啊老风,你可真能写啊。

    ”唐斗用力揉了揉脸,喃喃地说。

     “他似乎真的相信他写的东西。

    ”鱼韶轻轻用掌心揉着自己疲惫的眼睛,低声道。

     “那个秦水瑶看来是完全相信有这么一档子事儿了。

    ”唐斗抬起头道。

     “谁能不信?”鱼韶苦笑了一声,“一个女子梦想的一切都在里面。

    山盟海誓,千年寻觅,白头偕老,来生再见。

    你还想要什么?还有什么是他没给你的?你是不得不信,无法不信,宁可相信,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这一切真真正正地发生过。

    ” “我比较喜欢前面那一段,大战鄱阳湖,老风也是,就不肯多写点儿。

    ”唐斗打开折扇,用力地扇着,“这一段根本就是写我们嘛,汝行云来我布雨,其乐融融。

    看,其乐融融!”他打开扇面,向鱼韶炫耀着扇面上其乐融融四个大字。

     “谁跟你行云布雨了?”鱼韶皱着眉头责问道,“要我说,最后的一段才是精华,咫尺红颜,如隔天涯!你什么时候才能断了这痴心。

    ” “痴心,哼!我也同意结尾才是精华,经年爱恋,形同陌路!说的就是你!”唐斗抬手一指鱼韶,恨恨地说。

     “你是不是一定要在今晚和我说这件事!”鱼韶不耐地沉声道。

     “好,我们不谈这个事儿,咱们就谈老风。

    你看过老风的信了,他花了吃奶的劲儿,把我的事情摆平了。

    你凭什么还要对我们小惩大诫?根本多此一举。

    老风被你害得卧床不起一个月,这件事你总该有个交代!”唐斗厉声道。

     “好,你想我给你个交代,我就给你个交代。

    ”鱼韶转身面向身后的书架,从一个古色古香的柜子里取出两枚乘风会的令牌。

    她将这两枚令牌在手中掂了掂,接着转过身,将令牌朝唐斗丢去。

     唐斗一抬手把令牌接住,厉声道:“你什么意思?” “这两枚令牌,一个给你,一个给风洛阳。

    我鱼韶就在这里等你们划下道来,你们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要我生我就生,要我死我就死,除了一条……”鱼韶冷冷地说。

     “什么?”唐斗问道。

     “就是向风洛阳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