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归来景常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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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姓秦的小子是梁姊姊和韩元帅要的人。

    我将他留在这里又怎样?小女子见为秦楼二当家,区区五万贯,还不瞧在眼里。

    ”孔彦舟冷笑道:“你拿韩世忠来压我么?本帅胆子虽小,倒还不怕区区一个韩世忠。

    ”辛韫玉道:“孔大帅或者不怎么把韩元帅放在眼里,那么李大人又如何?此次李大人向梁姊姊借了我来,原是准我便宜行事,不受孔大帅节制。

    ” 孔彦舟故作讶异之色,奇道:“李大人?那是谁啊?”随即转作恍然之色,道:“莫非你说的是李纲么?原来辛姑娘竟然不知?前日汪相爷传下谕旨,已将李纲那厮免职。

    姑娘由不由我节制,只怕李纲说的话作不得数了罢?” 辛韫玉不动声色,点头道:“原来如此,难怪孔大帅如此肆无忌惮。

    攻破武陵又杀了多少百姓邀功啊?”孔彦舟笑道:“这个么,我倒没数过。

    只不过若多一个魔教反贼辛韫玉,总没什么要紧的罢?”辛韫玉脸色微变,摇头道:“我不信你敢当真杀我。

    ” 孔彦舟微微冷笑,道:“不错,若你只是魔教反贼,我还真不敢杀你。

    我虽不怕韩世忠,但他若当真要与我为难,却也麻烦得紧。

    但若我杀的乃是金狗,只怕韩世忠也不好意思和我理论罢?” 辛韫玉淡淡的道:“孔大帅在说什么?我可听不明白了。

    ”孔彦舟冷笑道:“旁人不知,难道我孔彦舟也不知么?辛姑娘掌管秦楼,神通广大,无孔不入,总该知道我姓孔的当年是做什么出身的。

    大金国挞赖元帅,当年和我私交那算是很不错的了。

    ”辛韫玉脸上神色更是难看,低声道:“孔大帅想说什么,不妨明言。

    ” 孔彦舟双目中精光暴射,喝道:“好。

    你既给我装糊涂,我便明言。

    辛韫玉,你乃是金狗挞赖的女儿,大金国派来的奸细。

    ” 辛韫玉脸色惨白,张口欲言又止。

    孔彦舟笑道:“怎么,想抵赖么?”辛韫玉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何必抵赖。

    不错,大金国挞赖元帅确是家父。

    但我却不是大金国的奸细,孔大帅固然心知肚明,韩元帅和梁姊姊也都是知道我的身世的。

    你若硬要派我个奸细的罪名,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当真较起真来,姓孔的,你一个招安的叛将,可杀之处罄竹难书。

    大伙儿还是省省事罢。

    ” 孔彦舟笑吟吟的道:“照啊,这般说才有些意思。

    辛姑娘,你我本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岂不是好?这样罢,本帅给你陪个不是,此事就此揭过。

    我不来寻你的晦气,你也休要挡我的财路。

    你说怎样?”辛韫玉道:“发财又是什么难事了?这姓秦的小子我不能交给你,但孔大帅若是急着用银子,不妨便在我秦楼挪借五万贯。

    孔大帅既和家父有旧,那也不是外人,又值得甚么?” 孔彦舟摇头道:“大小姐,你可把姓孔的瞧得忒也小了。

    区区五万贯的赏银,哪里值得冒险得罪你辛姑娘?难道孔彦舟嫌命长么?”辛韫玉冷冷道:“孔大帅是要狮子大开口了?”孔彦舟笑道:“本帅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不屑要你秦楼姑娘们的皮肉银子。

    钟相那厮在湖广经营二十年,不知积存了多少家底,我瞧他未必带得走,多半还在这武陵城中。

    这姓秦的小白脸号称什么今世卧龙,乃是钟相手底下第一个谋主。

    不问他要,却问谁要去?但教他肯乖乖的说出来,我何必又定要驳辛姑娘的颜面,和他为难?” 辛韫玉冷笑道:“孔大帅算盘打得倒精,那钟相虽在湖广日久,手底下十几万教众,每日里流水价使钱,怎存得下银子?”孔彦舟道:“辛姑娘这是明知故问了,谁不知钟相起事以来,湖广境内寺观庙社、豪右大族纷纷破家,怕不得了上千万两银子?大宋养兵二百六十万,年用度也不过九百万两,钟相那十几万人,几个月间能使得了多少?辛姑娘,我也不敢独吞这块肥肉,给你三成,你瞧怎样?” 辛韫玉沉吟不语。

    她明知孔彦舟所言颇为有理,但想以秦渐辛为人性情,决不能与闻这等机密。

    但若从实分辨,孔彦舟却定然不信,严刑拷问之下,不免送了秦渐辛的性命。

    正为难处,却听秦渐辛有气无力的道:“你们两个狗贼,只顾在那里讨价还价,当你家公子爷是死人么?” 孔彦舟笑道:“今世卧龙秦公子,江湖上好大的万儿,说道是武功卓绝,智谋无双。

    只是今日既然龙游浅水,少不得要给我们这些虾兵蟹将欺上一欺。

    秦公子号称今世卧龙,想来定然聪明得紧,横竖迟早是要说的,不如现下好好的说了罢?”秦渐辛喘气道:“我便说了,你也只白欢喜一场。

    楚王的宝藏虽是有的,却是个水中的月亮,看得见,摸不着。

    你道楚王命我和杨天王经营洞庭水寨为了什么?” 孔彦舟一惊,道:“难道竟是在君山上?”秦渐辛道:“瞧不出你倒聪明。

    不错,楚王的大批金银,便在君山七十二峰中酒香山顶的一个石洞之中。

    你若有本事剿灭杨天王的大军,不妨去取出来,也分在下一杯羹如何?”孔彦舟大怒,微一沉吟,却笑将起来:“秦公子好生说笑,想那杨幺是何等人物?钟相便是再蠢十倍,也不敢将大笔金银交给手握重兵的部将保管,那不是求着人家造反么?” 秦渐辛叹了口气,道:“孔大帅,实不相瞒,我原是有意想骗过你。

    这却是为了你好。

    现下我既骗你不过,那可只好……”一句话尚未说完,忽然从床上跃起,却将床板带了起来,连人带床板一起向孔彦舟扑到。

    孔彦舟大骇,大叫:“放……”忽然喉咙一紧,已被秦渐辛捏住,只吓得魂不附体,满心想要求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听得“嗖嗖”之声连作,跟着“啪嗒哒”一阵闷响,屋外宋兵所放箭矢尽数钉在了床板之上。

     秦渐辛适才听他脚步声,已知孔彦舟武功低微,若是伸手按他死穴相胁,只怕他懵然无知,反不觉害怕,是以才出手抓他咽喉。

    不料一抓之下,此人自然而然张大嘴巴,一滴口涎淌出,正落在秦渐辛手上。

    秦渐辛素性爱洁,登觉作呕,不假思索,反手将口涎向他脸上一抹,抓住他胸口便向外掷出。

     辛韫玉暗骂秦渐辛不知轻重。

    此人一离他掌握,自己二人在这丈许见方的斗室中,却如何避得开四面八方的毒箭?孔彦舟尚未落地,她已抢在头里,待要抓住孔彦舟为质。

    但她身法虽快,又怎快得过箭矢?双腕金铃连响,将飞来的数十只箭矢挡开,只是这么阻得一阻,便再也抓不住孔彦舟。

    跟着“嗖嗖”破空之声连作,又是数十只箭矢飞来。

     秦渐辛眼见辛韫玉势危,抢步上前,将那块床板犹如大关刀一般舞得风雨不透,箭矢虽多,却也射不透那一轮板影。

    孔彦舟大叫:“放箭!放箭!射不死他也累死他!”辛韫玉心中暗笑,这床板虽然笨重,但于秦渐辛这等高手而言浑如无物,便是舞上两、三个时辰,又怎累得死了?一瞥眼间,却见秦渐辛愈舞愈是吃力,身上新换的衣服又被鲜血浸染,却是左肩创口已然迸裂。

     孔彦舟面有得色,一面指手划脚,一面喃喃咒骂,正自得意,忽听远处无数人齐声大喊,跟着喊杀、惨叫之声此起彼伏。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孔彦舟,你这无耻小人,还不滚出来见我?”虽非大声喊叫,却是声闻数里,人人听得清清楚楚,正是摩诃梵王方七佛的声音。

     秦渐辛见孔彦舟等满脸惊愕,一时竟忘了放箭,这等良机怎可放过?运起内力,将那床板奋力向上掷出,将房顶洞穿。

    那小屋本是草草搭就,这时四面皆穿,已是摇摇欲坠。

    经此一击,登时崩塌。

    众人齐声惊呼,四散逃开。

    秦渐辛、辛韫玉两人却已展开轻功,自破洞中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