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残梦入潇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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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天师派除了张玄真的女儿,哪里还有别的女子?”一转眼见到秦渐辛神色古怪,又是一笑,道:“秦公子放心,天师派主动向楚王提出和亲,岂有反要楚王把女儿嫁过去的道理?秦公子不必为钟姑娘担心。

    ” 秦渐辛心中慌乱,不知如何接口。

    杨幺伸手在他肩头轻拍,又道:“秦公子对钟姑娘一往情深,连我都看出来了,楚王岂能不知?以杨某看来,钟姑娘对秦公子也未必无情。

    好教秦公子放心,两日前贵溪的弟兄飞鸽传书,天师派已在大肆采办嫁妆了。

    呵呵,咱们钟昂太子人才出众,张玄真有这么个女婿,当真是他的福气。

    ” 秦渐辛只觉口干舌燥,身子微微颤抖,眼前金星乱冒,脑中无数念头纷冗而来:“难道素妍师妹竟然没死?可是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摔下去,怎能不死?何况她若没死,师娘怎会告诉方教主说她死了?又怎会那般伤心愤怒?唉,师妹若能不死,便是拿我的性命去交换,又值得什么?可是她若当真没死,岂不是要嫁给钟大哥?难道天师派和亲的女子,当真是师妹么?那可怎么办?怎么办?” 他心中实是盼望张素妍未死。

    但若是张素妍当真未死,却要嫁给钟昂,只怕自己也没本事能阻得住。

    他虽明知钟相对他极好,但到底灭不过父子之亲去,决不能为了自己而耽误钟昂的亲事,更不肯为了自己而不要天师派这等姻亲大援。

    何况他和钟昂一见如故,又有金兰之义,若要强夺义兄的妻子,也非他所能为之事。

    但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坐视张素妍嫁给钟昂不成? 杨幺见他神色不定,微微一笑,也不劝慰,只道:“这门亲事实是天大的喜事,我等虽奉命经营洞庭,不便擅离,但总须派人出席婚礼才是。

    夏龙王伤势未愈,秦公子,你我二人,你瞧谁去合适些?”秦渐辛微一定神,道:“杨天王若是身离此地,只怕无人能统帅这万余教众。

    我去罢。

    ”杨幺又是一笑,道:“我若不在,秦公子暂领军务也是一般。

    只是秦公子与太子殿下有结义之情,若是不去,太子心中定然遗憾得紧。

    这杯喜酒,我就不和秦公子争了罢。

    ” 秦渐辛见他笑得颇不寻常,心中一凛,但这时心乱如麻,实是无暇细想,向夏诚道:“夏龙王,婚期是什么时候?”夏诚道:“四月廿五。

    ”杨幺笑道:“今儿才是四月十四,尚有十日余裕。

    秦公子若是走旱路,不过四日行程。

    便是行水路,一路玩赏风景,十日也够了。

    不知秦公子心意如何?”秦渐辛勉强一笑,道:“此刻湖广境内正是战场,只怕颇不太平,若碰上什么事不免耽搁了,我便借一艘小船,循水路回武陵罢。

    ” 杨幺点了点头,道:“太子为人豁达,我等若是采办珍珠宝贝为贺仪,倒是将他瞧得小了,只怕太子心中不喜。

    秦公子路上携带也不便。

    这样吧,君山之上,特产银针贡茶。

    回头命人采几斤,便算咱们三人的一点心意。

    虽是寒酸,倒显雅致。

    秦公子且下去休息,明日动身不迟。

    ” 次日一早,秦渐辛携了一盒茶叶,向杨幺、夏诚辞了行,独个儿便要动身。

    杨幺原说拨几个教众,沿路随从服侍,秦渐辛坚辞不肯。

    杨幺拗不过他,只得由着他独自架了小船,自君山之西下湖。

     眼见离君山渐远,却折而向南,绕了大圈子,改道东行,至岳阳上岸。

    秦渐辛寻了一块大石,将船底砸得粉碎,看着那船沉入湖底,料想决计无人知道自己行踪,这才展开轻功,向南疾行。

    只一日功夫,已到长沙。

     他心中另有打算,只盼半路上截住天师派送亲队伍,将张素妍劫了下来。

    他数月来向仇释之、钟相、杨幺等人讨教,自觉武功大进。

    若和卢玄音、董玄容之流单打独斗,未必便无胜算。

    虽对不起钟相父子,却也顾不得了。

     不料在长沙城中寻见明教弟子一问,天师派送亲队伍昨日便已过去了。

    秦渐辛虽觉失望,却也不怎么焦急。

    料想天师派人众拥簇喜轿,押运大批嫁妆,决计走不甚快。

    当下匆匆打了尖,又买了些牛肉面饼做干粮,向长沙分舵借了一匹好马,加鞭西向,只盼尽早赶上天师派人众。

    虽见红日渐渐西下,却是马不停蹄。

     到得第二日午间,那马渐渐抵受不住,越奔越慢。

    秦渐辛心中不耐,索性弃了马,展开轻功疾驰。

    初时还不甚快,奔得三五里,体内真气流转,跑得发了性,犹如脚不点地一般,只觉耳畔风声呼呼,道旁树木向后疾掠,不到小半个时辰,已瞧见前面天师派车仗。

     眼见三十余名道士,披红挂彩,拥着一辆花车,徒步而行。

    卢玄音和董玄容各乘马匹,并骑当先,意态甚是闲适。

    秦渐辛瞧见董玄容,不知如何,便觉心中有气。

    自后抢上,双手同使“控鹤功”,抓过两名道士,运起真力,向人群中掷去。

    天师派众人猝不及防,登时大乱,尚未看清秦渐辛身形,已被他拳打脚踢掌劈指戳,顷刻间打倒数人。

    他心中对天师派众人殊无好感,出手甚重,凡中了他一拳一脚者,无不筋断骨折,躺在地上只是呻吟。

     卢、董二人吃了一惊,眼见来人武功甚高,出手又是毫不容情,生怕素字辈弟子伤得狼狈,日后到了武陵被明教中人耻笑。

    董玄容大声喝道:“大伙儿退开!”一面跃入人群之中,将秦渐辛接过,卢玄音却守在花车之畔,提防另有高手来袭。

     秦渐辛半年前在龙虎山上清宫与董玄容交手,给董玄容连续几掌逼得狼狈不堪,虽然明知理亏在己,心中却也不免对董玄容大有敌意。

    这时见他出手,正中下怀,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流转,四肢百骸无一不松,一颗心活泼泼的,凝神与董玄容拆招。

    堪堪拆得七八招,董玄容已然看清他面容,怒道:“是你这小子!”右肩微沉,当胸一掌拍到。

     秦渐辛听得他掌势风声,微微冷笑,心知他被方腊、王宗石连续重创,功力大打折扣,自己半年来苦抗芙蓉膏之毒,内力却大有进境。

    一消一长,此时自己未必便会输与他。

    好胜心起,左掌虚按,右掌平平拍出,迎向董玄容掌力,有意要与董玄容分个高下。

     双掌相交,两人都是身形微晃,向后退开,秦渐辛却多退了半步。

    董玄容暗暗心惊,忖道:“不过半年功夫,这小子武功居然如此精进,若是稍假时日,我哪里还是他的对手?”心知此时秦渐辛的功力较之自己尚略逊半筹,得理不饶人,左足踏前一步,又是一掌拍到。

    眼见秦渐辛举掌相迎,董玄容心中得意:“这小子吃过一次亏,竟没半点长进。

    这般对掌,不出十招,非要你当场呕血不可。

    ” 不料双掌再次相交,只觉秦渐辛掌力立缩立吐,陡然间一股大力排山倒海而来,竟是强得不可思议。

    董玄容手腕一痛,已被秦渐辛掌力生生震断,跟着胸口犹如被数百斤大锤重重一击,嗓子一甜,已然鲜血狂喷。

     原来秦渐辛精通各派武学原理,虽然真实武功尚未至绝顶境界,单以武学修为而论,却是当世无双,犹在方腊、张玄真诸人之上。

    仇释之的“叠浪劲”虽是运使力道的巧妙法门,但所能叠加的数股力道本身却甚是有限,力道相叠,也不过较之全力一击相差仿佛,只有保留真力之功而已。

    到得秦渐辛手中,细细推详其中奥妙后,稍加变化,竟有积弱为强之效。

    两股掌力相叠发出,等若掌力凭空增加一倍。

    他与董玄容对得一掌,已自知掌力仍有所不及,第二掌已然使上了“叠浪劲”,果然重创了董玄容。

     董玄容位列九玄真人之一,已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