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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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潭水碧幽幽的透着寒意。

    不拨开蕨叶和灌木,很难发现这里的深潭,它靠近山脚,只有一条极细小溪从山上流下,源源不断的把水注入潭里。

    小溪是银白色的,水珠在月光下跳跃,从一块岩石上跃入潭里的时候,激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女人在深潭的中央游着,如同一尾灵巧的鱼儿。

    她身上的纱裙在水中湿透了,飘洒开来难以遮蔽身体,老磨可以看见她玉石般的双腿在一层碧水下缓缓的踢着,几尾红色的小鱼贪着女人身体附近的温暖而跟着她游动。

     她潜入水中,长发在水面上像是一缕浓墨点进清水似的。

     星光下深潭的表面忽然寂静起来,只有一圈复一圈的涟漪。

    老磨忽的惊慌起来,伸长了脖子眺望,可是女人就像是融化在水中的水精似的,再没有痕迹。

     老磨也不知道自己在怕着什么,也许是因为女人求他带自己出来洗洗身上的汗,若是被她逃走了,彭黎怕是要杀了老磨,也许是怕女人淹死在潭水里,也卸不脱這個责任,也许就是怕没了这个女人。

     老磨已经这么呆呆的看着她游了很久,这些天的辛苦忽然都不见了,心里只想着天地间有了这个女人,竟是那样的静谧舒服。

     老磨不太会水,卷起裤腿就踩进水里。

    脚下是光滑的鹅卵石,也不知在这里被流水磨了几千年,石头上还生着一些水草,老磨一脚踩上去,立刻失去平衡,挥舞着双手就要栽向水里。

     这时候“哗啦”一声水响,洁白的身影从水中跃起,抱住了老磨。

    老磨浑身溅的都是水,呆呆的看着女人,女人身上的绛纱裙没有了,玉石般的身体上带着水珠,留不住的从乳胸间下滑,湿透的头发缠在她修长的脖子里,她的皮肤因为潭水的冷而微微发红,血色是从肌肤里面晕出来的。

     老磨双手颤抖着,不敢去抱她,像是羊角风的病人发作似的。

    他的鼻翼却张开,贪婪的吸着她吐出来的气息,幽幽的带着兰草的香气。

     “你看了我好些天,对不对?”女人轻声问。

     老磨点了点头。

     “你想跟我在一起,对不对?”女人又问。

     老磨还是点头。

     “那你怕什么?若是怕,抱抱我,便什么都不怕了。

    ”女人的声音仿佛从梦里传来。

     老磨发疯似的点头,用尽全力抱住女人。

    他一边抱着,感觉着女人的肌肤融化般贴在他身上,一边嚎啕大哭。

    他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只觉得世间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也没有比这更悲伤的事。

     “别哭,别哭,”女人轻柔的搂着他的脖子,“你想着我,我不就来了么?我就在你身边呢。

    你现在抱着我,是不是觉得很安心,很快活?”老磨含着泪点头。

     “那这样便好了,我们解了蛊毒,两个人从这里逃出去,只有我们两个,永远都在一起,永远都很安心很快活,你说好不好?”“好……好……一起逃出去,永远都在一起。

    ”老磨一发力把女人抱了起来,大步往岸边跑。

    他把女人放在一块柔软的草甸上,扑了上去,死死的咬住女人的嘴唇,撕扯着自己的衣服。

     他看不到女人的眼睛,也不知道她的眼神安静。

    女人和老磨的脖子贴在一起,目光从老磨的肩膀看过去,看着自己的胳膊,手腕上的金鳞没有感觉到杀机,依然静静的休眠,胳膊深处的纹理在月光下隐隐约约,像是玉石烧热了再投入冷水,从内里炸开似的。

     女人忽的一惊。

     月光下再那条溪水流经的岩石上,站着跨着长刀的黑色人影,长衣飞扬,而他的人寂静有如雕塑。

    女人不由得惶急起来,想把身上压着得老磨推开,可老磨疯魔般的咬着她的脖子,女人敌不过他的力气。

     女人再次看向那边的时候,溪水边已经没有人,被惊动的鸟儿清锐的鸣着穿过密林而去,花落在水面上,花瓣碎裂旋转。

    刚才的一幕如同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