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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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走。

    一行二十多个人随着他走过颤巍巍的步桥,到了黑水铺最大的一栋大屋门前。

     门是虚掩的,里面的几人都是先前带路的巫民男子,正在收拾新娘和陪嫁的女孩已经不见了踪影。

    周围星星点点的几只火把,照不亮这栋叠叠院落的木质大屋。

    商博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相信可以仅用树木建筑起如此庞大的建筑,相比村庄中其他的房舍,这间黑森森的大屋无疑是宫殿一般了,仰头时候,中央主屋的屋顶仿佛是接着天空一般。

     巫民似乎是极为忌惮火光,也不点灯,只是举着火把就招呼马帮的人进了大屋。

    脚下踩着吱吱呀呀作响的地板,众人都好奇地左顾右盼,却看不清周围的陈设,只觉得跟着那个巫民走进去,屋舍四通八达,竟然有如深深的迷宫一般。

     “祁帮头,这地方怎么那么邪?”小黑低声道,“我刚才看见那排案上白森森的几个,像是骷髅一样。

    ”“别乱说!”祁烈压低了声音,却是恶狠狠的,“早说这个地方邪,跟自己没关的事情别罗嗦!那是巫民祭祖的屋子,小心保不住你那颗头!”小黑没敢再吱声,悄悄缩头回去了。

    一队人静悄悄地随着那个巫民的首领走了一小会儿,才来到一间宽敞的大屋中。

    巫民首领放下门口的草帘,才轻手轻脚地点上了墙上的几盏的松明。

     整个屋子顿时亮了起来,众人心里都是一轻。

    ——“这间是我的屋子,你们就暂住在这里,不收钱,也不收货物。

    明天我和家主说,现在是蛊神节,一般人家不开门待客,你们不要乱跑。

    蛊神再有三天就要归位了,到时候我找人送你们进蛇王峒,”首领对彭黎行礼,转身就要退出去。

     “扎西勒扎,”彭黎回礼道。

     祁烈却上去挡了那个首领一步。

    他和首领似乎已经熟悉,也不再那么拘谨,赖着一张脸:“雨季这天气,太湿,能不能把火坑点燃,我们烤烤衣服,睡个舒服觉?”首领微微犹豫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转身和祁烈一起回到屋子中间。

    人们这才发现屋子中间还有一个砖砌的炉灶,露面有些残灰,周围堆着些木枝。

     祁烈堆上了柴火,首领摸了摸身边,忽然摇头:“没有火镰,还是不要点了,蛊神会朝着有光的地方来。

    ”祁烈陪着笑:“伙计们身上实在太湿……”首领无奈,只得点头:“那你们自己点吧,但是不要把火带出屋子。

    ”“多谢多谢,”祁烈点头哈腰地送他出了门。

     “妈妈的一个番子,火也不让点,泡在水缸里啊?”祁烈一转身,就骂骂咧咧地变了脸。

     “点火!”伙计们长舒一口气,似乎还不至于欢叫起来,不过整个屋子里面都是一片喜色。

    石头从包裹里摸了火镰和火绒出来,窜到火坑边上去点火。

    在雨林里面跋涉了那么些日子,人像是泡在水里,好不容易住下,一定要好好烘烤衣服睡个安稳觉的。

    其他的伙计也懒得抢占那张不大的床铺,直接躺在地上四仰八叉地舒展了身子,有闲聊的,有咒骂的,也有抱怨的,满屋子七嘴八舌,倒像是在宛州的下等客栈里。

     “祁帮头,过来说话如何?”彭黎的声音从火坑边传来。

     祁烈看了过去,铺了茅草的地下展开一张皮纸,彭黎正端详着那张地图。

     “这里距离蛇王峒也不是太远。

    找到合适的道路,不过三天的路程,”祁烈过去坐下,自己装了一袋烟,“不过现在是蛊神节,巫民大概是不愿出门的。

    ”“去蛇王峒的路,你走过么?”“走过是走过,不是快六年前的事情,如今,真的未必能记住了。

    ”“妈的,什么破柴,湿的!”石头在那边愤愤地吆喝。

     “小声点,”彭黎皱眉喝了一声,“在说正事。

    ”“长虫横道,不是好兆头,彭帮头,一定要等晦气过了再上路啊!”老铁闻言凑了过来,有些惊慌的模样。

    路上所遇的那条吞人大蟒留下的阴影似乎还未散去。

    他也是走云荒的老人,最重凶吉的兆头。

     彭黎挥了挥手:“别说了。

    路上遇蛇不吉利,这个见鬼的蛊神节也不是什么好兆头,赶快离开这里。

    ”老铁讪讪地退开了,祁烈一扭头,看见了窗边默默而立的商博良。

     他身材并不高大,可是提着那柄黑刀默立在窗前时,却别有一种威势,隐隐地压了过来。

    距离马帮的汉子们不过几步之遥,却像远远地立在天边,和背后那个欢闹喧嚣的人群完全隔绝开来。

     “怎么?看上那个妮子了?”祁烈悄无声息地溜达到他身后。

     商博良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也并不诧异,只是笑笑,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你老弟是运气不好,都是嫁掉的女人,就没得玩了。

    若是早一步,凭你的模样,一亲芳泽还不是小事一桩?巫民的女人,不在乎这个,不过就是不能用心,一用心,就是自己找死,”祁烈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

     “哦?”商博良似乎有了些兴趣。

     “我是运气好,否则那个蛇王峒的小女人没准儿已经送我进了鬼门关。

    我当年有个小伙计,生得那才是俊俏。

    我这样的,就配给他擦鞋,”祁烈干笑两声,“这个我可有自知之明。

    那时候实在找不到带路的巫民,我们走一站倒要住上半个月,一来二去的熟了,看上他的女人也多了起来。

    结果他在阴虎山那边的鹰石峪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两人干柴烈火的,缠绵得分不开,就留在那里了。

    后来过了一年,我再过鹰石峪的时候,那小子喜新厌旧,跟另外一个女人缠在了一起。

    原来那个小女人还哭着死缠他,可是那小子只顾着和新的小娘们寻欢作乐,硬是不肯回头。

    ”祁烈有几分恻然的神情:“其实巫民也一样是人。

    那小子搂了新的小女人在屋里做那事,原来的那个就在外面的雨地里哭。

    其实一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