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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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下文。

     他直接打字:爸,您闭不了眼,我肯定在您前头。

     打完他又一个一个字删掉。

     重写输入:爸,能不能别老说这些丧气话,不吉利。

     删掉。

     有什么不吉利的?确实是要死了。

     和每个普通人一样,面对有可能会到来的死亡,他也会恐惧、不甘和迷茫,但比起这些情绪,他更觉得没意思。

     生活充满了不确定性,而死亡就太确切了。

    这是每个人出生时镌刻在基因里的一个句点,一个大同小异的结局,谁都躲不过,确凿到无趣。

     祝知希最怕的就是无趣。

    提前到来的惊吓感和倒计时的形式,反而为无趣的死亡包上了一层彩色玻璃纸,系上丝带。

    尽管打开来一看,还是一具尸体。

     但人生不就是一个巨大的裹尸布大赛吗? 事到如今,不如接受事实,在限定的赛时里挑块最漂亮的布料,好好裁剪,精心包装。

     看了眼倒计时,他最后一次输入,点击发送。

     [小希:知道了爸,我答应你。

    ] 在接受了生理性死亡的命运之后,祝知希也接受了精神性死亡的第一步相亲。

     [小希:不就是见一面吗?我去。

    ] 遗愿清单第一行:做自己亲爹的仙女教母,满足一个中年丧偶Alpha的小小心愿。

     但满足归满足,他从来都不是乖乖听话的类型。

     “穿正式、素净一点,人家是搞学术的,很正经的人,第一次见面你可别打扮得太标新立异。

    ” 想起父亲的嘱咐,祝知希直接从衣柜里挑出一件脏粉色连帽卫衣,套上婴儿蓝羽绒服、水洗蓝牛仔裤,还围了条超大号彩虹围巾,致力于把自己打扮成人形调色盘。

     这还嫌不够,他特意做了头发,戴上蓝色耳罩式耳机,顶着一头深棕色羊毛卷,跟只花蝴蝶似的出了门。

     素净?得了吧,他才不要穿得像个死人一样。

     灰蒙蒙的冬日街道上,往来路人都被凛冽的寒风吹得微微躬身,被外套裹得紧绷。

    唯独祝知希不同。

     他像黑白电影里闪现的一秒彩色跳帧,灵动,怪异,色彩斑斓。

     这一帧就这么跳入了咖啡店,落入傅让夷眼中。

     [我到了哦。

    ] 手机震动了一秒,是相亲对象的号码发来的,但他没看资料,不知道名字,所以没有备注。

     一种莫名的直觉涌现。

    他微微眯眼。

     眼前这个穿得像调色盘一样的家伙,大概率就是自己的相亲对象。

     视线自动地跟住了这只“蝴蝶”。

    他看着这人抬手,将耳机推到颈间,伸长脖子东张西望,小卷毛跟着晃动,看着他低下头,瞟了眼手机,似乎在确认桌号,又抬起头,向前走来,脸上带着明媚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