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春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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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曼陀地狱之门才给你打开了。

    &rdquo雪狼用爪子搓了搓鼻子,&ldquo这气味可真是臭不可闻。

    &rdquo &ldquo那你呢?&rdquo &ldquo我定然是来过的。

    &rdquo雪狼抬头看着不紧不慢的细雨,&ldquo就在这河底,你若想知道,我就带你看看罢。

    &rdquo 雪狼抬起前爪捂住柳非银的眼,微微施力,推入那澄澈的河水中。

    一条手臂缠住他的腰,脸上覆着的爪变成细嫩冰凉的手指。

    耳畔的歌声越来越近,身边有锦鲤在穿梭。

     刹那间,什么都消失了,柳非银发觉自己飘在半空中,背后的人也消失了,他睁开眼,这是红色彼岸花海,水是漆黑似墨。

    雨一直缠绵地落下,那歌声也变得如泣如诉&mdash&mdash无数的魂魄在花海中痛苦地嘶喊,雨落在它们的身上升腾起白雾,最终,他们的魂魄化成血水,浇灌那土地上的花,愈加红得邪恶妖冶。

     即便如此那魂魄也是不死的,花熟后结了籽,那籽落地上再变成魂被雨侵蚀,变成花的肥料,周而复始。

    这便是曼陀地狱的另一边,不是一个&ldquo惨&rdquo字可以形容。

     &ldquo有些人会因为折磨而心生怨恨,最终灰飞烟灭。

    而有些人是为了赎罪,心中向善,花籽会被风吹到河里落到另一边,河水会洗清这魂魄上的罪孽,便可以重新轮回。

    &rdquo 柳非银沉吟半晌:&ldquo我们素未相识,狼兄你为何与我说这些?&rdquo &ldquo因为我要将鬼牙送到这里来。

    &rdquo &ldquo谁是鬼牙?&rdquo &ldquo就是那个咬你的黑狼。

    &rdquo雪狼将他甩到背上,&ldquo在凡间他占了一个人的身体,叫文清予的。

    &rdquo 柳非银刚要破口大骂那王八羔子,雪狼纵身飞起如同长了翅膀,他只能贴在雪狼的背上抓紧他的颈毛。

    风吹得睁不开眼,他索性闭上眼,看起来养头妖精放身边也不错啊。

     「从做封魂师那天起,他便想到自己或许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拖累别人。

    」 今天外面晴了个好天,独孤山庄里里外外还同以前一样,除了柳非银依旧昏迷不醒外,其他人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

    只有他的双胞胎的姐姐独孤金金整天在屋里守着,看着自家不成器的弟弟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自个儿生闷气。

     白清明是午后过来的,独孤金金总打算找他点麻烦,却见这厢的模样比躺在那里的人还凄惨。

    面色玉得通透,总是含笑的凤眼也是少了些许光华,施施然地立在门口病入膏肓的模样,让她都有些不忍心。

     &ldquo都病成这样还乱跑什么,我家阿银又不是爹不疼娘不爱没人照看,你那个没规矩的侍女怎么没跟来?&rdquo &ldquo他还没醒吗?&rdquo 独孤金金秀眉又锁起来,他便明白了,进门看柳非银还躺在那里摆出熟睡的模样。

    白清明坐在床边,外面艳阳高悬,晚上必定是个美妙的月圆夜。

    他掀开柳非银的衣襟细看,全身都覆盖着薄薄的金色狼毛,顿时心都沉甸甸地疼起来。

    从做封魂师那天起,他便想到自己或许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拖累别人。

    即使这人是甘心被拖累的。

     白清明坐了许久,望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太阳,慢慢地说:&ldquo&hellip&hellip非银,总以为我们相识一场,这一生我总要多帮衬着你,可惜我运道好,最后倒是要累赘你了&hellip&hellip我从记事起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我又是谁,身边人都是来来去去,我也从没在意过&hellip&hellip这一生我亏欠你,若是你不甘心,百年后追来罢&hellip&hellip只是现在&hellip&hellip你快点醒过来罢&hellip&hellip&rdquo 母亲那边传晚饭,听说白清明也在,便让独孤金金叫他一起用饭。

    可是她还未进门就听他絮叨,竟是在交代后事。

    她愣在门口,突然狂风大作,吹得她睁不开眼。

    屋里的白清明也被吹得用袖子掩住脸,再放下时,袖子已经被揪住,躺得好好的人圆睁着眼,面容有些扭曲。

     白清明也瞪圆了眼睛,有些尴尬似的:&ldquo刚才那些话你听去多少?&rdquo &ldquo不好意思,一字不漏。

    &rdquo &ldquo你醒了,那我就回锦棺坊了。

    &rdquo &ldquo回去等死?&rdquo &ldquo在这里也是等死。

    &rdquo 柳非银猛地坐起来,想起夙墨说的话,若是想治好白清明,只能用凤毛麟角孔雀翎。

    而原本白清明有只麒麟角的,还让他还回去了,如今,也只能等死&hellip&hellip吗?在外人看起来比较痛苦的,反而是躺在床上的这个。

    白清明也不忍看他难过,别过头在屋子里找了一圈:&ldquo我在这屋子周围布了结界,刚刚好像进来什么东西,跟你同时回来的么?&rdquo 正寻着,耳后吹来轻微的风。

    是熟悉的气息,带着点微苦的松香。

    只觉得眼前一湿,被滑腻腻的狼舌舔了眼睛,视野顿时清亮起来,什么都能看着了。

    柳非银叫了声&ldquo狼兄,你少动手&hellip&hellip动嘴啊&rdquo也揉了揉眼,整座屋子被雪狼占了大多半,他就卧在白清明旁边,居高临下。

     记忆里,白清明只有两三次见过他的原形,都是月圆时。

    而这次不同,他像座小山般那么大,皮毛上布满了彼岸花的花纹,带着不祥的气息。

     &ldquo师兄,你来了。

    &rdquo &ldquo嗯,本应该早来两天的,半路去看了一趟老朋友,耽搁了。

    &rdquo那雪狼不冷不热地说,&ldquo月圆之夜我化不成人形,你将就一下,现在连鬼魂妖怪都看不见了吗?&rdquo &ldquo嗯。

    &rdquo &ldquo你身上已有腐败的气息了。

    &rdquo &ldquo嗯。

    &rdquo 柳非银彻底怔了,没少听白清明叨念他这个师兄,除了每隔段日子就从瑶仙岛来的书信,他对这个师兄的了解近乎于零。

    面前这头威风凛凛的雪狼妖,他是个如假包换的封魂师,他叫白寒露。

     白寒露甩了甩尾巴,冷淡的口气透着愉悦:&ldquo那就按我们说好的,我治好他肉身上的毒,你死前把封魂师血脉完全过渡给我。

    &rdquo白清明答应得爽快:&ldquo好!&rdquo 床上的人眼睛瞪得比鸡蛋还大,他竟说好?他竟说好!他随随便便就把他柳非银大爷的死活给安排下了,一点都没问过他的意见!谁说好,就让谁好去!柳非银气得双眼冒火,身子躺了几天尚且用不上力气,一翻身就从床上滚下来:&ldquo白清明!我问候你爷爷!你敢!&rdquo 到了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事到如今已经很简单,肉身上的毒对于身为封魂师的白寒露来说,根本就是手到擒来的事。

    白清明不理他,朝着门外喊:&ldquo金金,你进来按住他,我还要留些力气应付今晚的事。

    &rdquo 独孤金金只能摸摸鼻子走进门,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便伸手胡乱地摸索,突然手下触摸到温暖顺滑的毛,虽然看不见,却是实实在在站在那里的。

    她诡秘一笑:&ldquo白寒露是吗?我叫独孤金金,你可记住了。

    &rdquo 「你瞧瞧你身上那是什么?曼陀地狱?!你以为你去了曼陀地狱烙上了受过刑的印记,你就是干净的了吗?」 很快月亮便爬上树梢,银色的满月周围泛着淡淡的血色,夜越深,那血色便泛滥得越浓。

     白寒露背着白清明回到锦棺坊。

    他瞧着朱红的大门,屋子里被他折腾得金碧辉煌的,连衣裳都是锦绣团花,可见这男人日子过得多么奢靡又庸俗。

    他对这个师弟没什么好感,自然看他什么都不顺眼。

     白清明见他连说话都懒,便笑着说:&ldquo看你也不愿意在这里,先把这封魂师的血给你渡了,而后你便跟那头黑狼妖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我这些日子撑得也够辛苦了,也撑不下去了。

    &rdquo 这笑容里带着点淡淡的哀伤,不知为何,这种笑容竟让白寒露觉得有些刺眼。

    好似在哪里见过似的。

     也许这么多年书信往来,他虽然不喜欢这个师弟,但是对他也是没什么恶感的。

    而且他为了救那人竟然撑了那么久,好像性子也挺喜人的。

    眼看着那人已经准备好了道具,连串口气都觉得费劲儿,竟破天荒地觉得有些难过。

     &ldquo&hellip&hellip我还答应过你将鬼牙送进曼陀地狱,等我送进去了,你再渡给我,省得说我诳你的。

    &rdquo &ldquo嘿嘿,师兄你还是老样子啊,跟谁都清清楚楚的。

    &rdquo 雪狼琥珀色的眸子稍微柔和了些:&ldquo我是生意人,总不会让客人吃亏的。

    &rdquo白清明点头,做生意的确如此才能财源广进,这些年师兄的确也把他的醉梦轩做出了名堂。

     今夜真的很美,红色月圆之夜鬼门大开,群鬼们欢笑着跑出来,边唱边跳,粼粼鬼火俏生生地浮在半空中像萤火虫。

    而小妖怪们却是不敢出门的,今夜是狼族的饕餮之夜。

     巨大的雪狼驮着他飞过城池上空,风临城伏龙镇外有座山,而此时传来幽幽的狼嚎声。

    白清明摸了摸师兄脊背上的彼岸花的花纹,这花纹来得太奇怪,以前从没见过的。

    只是师兄是有个性的师兄,他想说的话就唧唧喳喳个没完,不想说,你就是问,他也会觉得你是恼人的苍蝇。

     雪狼妖的气息吓得一众灰狼们卧在山头上双爪捂着头呜呜叫,山上离那红色月亮似乎更近了些。

    白寒露寻了块平滑的石面让白清明坐下,自己也卧在他身边,静默地看着山下的镇子里的喧闹的群鬼。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