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俯首甘为孺子牛

关灯
分子。

    检查完这一轮,他走回来问我:&ldquo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rdquo这句话完全不是逼供,甚至不是询问,配合他的神情、体态、眼神,倒更像是哀求。

    我狐疑地看着他:&ldquo你要干吗?&rdquo所有家电跟着我叽叽喳喳地喊:&ldquo你要干吗你要干吗?&rdquo 他吓了一跳。

    四处看看,终于发现那些电器全是自我发动,各自的控制屏全部显示出一片片愤怒的雪花状。

    史密斯不但不惊,反而大喜,把手伸进我脸面前唯一的缝隙中,试图拍我的肩膀:&ldquo告诉我吧,告诉我吧!我给钱,多少都给,你要什么我就给什么。

    &rdquo 这种无限制交换条件一出来,神经病才作战到底,我们当然要寻求和平解决手段!当即号令双方军队后退十米,放下武器,包括***和所有电源线。

    留下我和史密斯两个三军首脑在中间谈判。

     我问他:&ldquo你干吗要去烧花非非小学啊?这样太缺德了。

    &rdquo 他低三下四地解释道:&ldquo阿衡不爱上学,非要叫我把小朋友都带回来陪她玩儿。

    其实我手底下的人根本没怎么真烧,主要是放了几颗烟雾弹。

    我已经匿名捐了一大笔款子给学校,足够他们重修的了。

    &rdquo 我把脖子一伸,向那大宅子中张望:&ldquo孩子呢。

    &rdquo 他赶紧猛指身后:&ldquo玩儿着呢,有吃有喝。

    放心,比哪儿都舒服。

    &rdquo他的姿态不似作伪,那么高傲的人,现在为了迁就我的身高,居然低着头,双脚摆个八字,只差没拈兰花指来表示羞怯了。

    我不忍心再玩他,拍拍他的肩膀:&ldquo你说吧,到底想干吗。

    &rdquo 他定定地看着我&mdash&mdash这男人有一双深邃而无情的眼睛,带着类似于X光的审慎与尖锐,仿佛已经看透了世事,因此心地坚硬。

    只是当钢铁的表面慢慢塌软,那神情里渐渐沁出哀伤,不可断绝。

    良久,他终于缓缓说:&ldquo我女儿,名字叫阿衡&rdquo。

     我由衷赞叹道:&ldquo阿衡很漂亮啊。

    &rdquo马屁恒久远,一句永流传。

    史密斯眼睛一亮,顿时视我为毕生知己:&ldquo是啊,眉眼特别灵秀,又聪明。

    &rdquo 严格遵守蓝蓝平时教我的常用社交套路,我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ldquo一定随他妈妈,尊夫人想必也是大美人啊。

    &rdquo话刚说完,屁股上就传来被无数条鞭子猛抽一般的尖锐疼痛,我不用回头就知道,那是电器们挥舞着它们的电线插头,对我的哪壶不开提哪壶表示强烈谴责。

     史密斯显然把这一幕也看在眼里,苦笑了一下。

    点点头说:&ldquo是的,我太太很美。

    &rdquo他偏过头去,眼角有微茫的雾气。

    笼罩他一生快乐过的日子,好似都在一幕幕回溯,因此他长久地沉默起来。

    我把手伸到背后招招,意思是有纸巾拿点儿来,结果手里一凉,三儿这台笨电视,干吗给我一瓶酸性清洁喷雾器? 这时史密斯终于低声说:&ldquo我太太,生阿衡的时候难产过世。

    &rdquo大约是怕泄露他压抑不住的感情。

    又是一阵停顿,他一字一字地说:&ldquo我很爱她。

    &rdquo很爱她,而他永生不能再见到她。

    世界自那以后是一片蒙眬的灰。

    不用细细描述失去的感觉,人人都能够体会那长夜空床的萧索。

     安慰的话找不到出口,我只能伸出手去,拍拍他的肩膀。

    他对我微微苦笑,恢复了镇静,继续说道:&ldquo这些年来,我拼命赚钱,唯一的心愿是能让女儿开心,要什么就给她什么,可是,总不如意。

    &rd